“我剛剛突然想通了。”她看著晏沉,語帶笑意,“為什麼你會放我出來。”
晏沉目光平靜,平靜地看著她。
“因為你猜到了鑰匙上有封印,隻要一動,天陽就會知道。你放我出去,知道我必然會去找他,而那個時候他正在和三個妃子**。你是故意的。”她的眼睛純黑一片,“你故意放我去看那一幕,逼我發狂,以此拖住他,為你打開封印爭取時間。”
“步步為營,真聰明。”
半年前的事,難為她記了這麼久。
晏沉不置可否,默認了。
鄢蓮手指甲突然變長,她麵色扭曲,從牢中撞出,做掐頸之勢,“是你!是你使我們決裂!至死見不了一麵!是你!是你殺了他——”
晏沉神色如常,凝力鉗住她的手,微微笑了一下,“你聽。”
鄢蓮一愣。
遙遠的鐘聲似有似無。
晏沉語氣平靜,卻說出最可怕的一句話:“宗恣抓了你,熹帝為了你,自願獻身紅淵了。”
鄢蓮盯著他,黑色的瞳孔驀地圓睜,大大黑黑的瞳孔飄出兩股黑氣。
她不敢置信,往後退了兩步,“你說什麼?”
我說:“他最後為你而死了。”
“不,不,不不不……”她一步一步後退,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會的,他不愛我……”
她突然長叫一聲,“不——”
她整個人一下子變成一團黑霧,叫囂著欲穿牆而過——
一堵結界憑空而起,罩住了整個牢房,黑霧在裡麵東撞西撞。
晏沉聽著她絕望的嘶叫,輕聲道:“就是這樣。”
這邊。
鄢枝跟隨鄢黎與情獸族人彙合,未等鄢黎說完這半年發生的事,道:“先把我族特性改了。”
鄢黎一驚:“如何改?”
鄢枝手指上驀地冒出一縷光,“神力。”
欲改情獸特性,鄢枝覺得不能隻隨她個人心意,便將族人聚集,問眾人想法。
未曾想眾人皆隻有兩個想法,一是與人結契,情獸族什麼都得聽人的,讓眾人不喜;二是不結契便隻能活二十年,時間太短。
族人道:“結不結契倒是次要,若結了契,隻要不為人奴,都還能接受。”
另一族人道:“我們也不是貪心這壽數,若情獸族不管如何皆隻能活二十年,我們也認了,偏結契者命長,命受人掌控,這如何讓人接受?”
鄢枝沉思半晌,問:“其他的呢?”
“都接受。”
鄢枝愣住。
“我們就是我們。”有人道,“改太多,就不是情獸一族了。”
鄢枝沒想到眾人是這樣想的。她本做好了向眾人解釋改性的諸多限製,不能改變太多,或要失去許多想不到的東西,或會滅族,等等。
未曾想族人竟隻說了兩個。
且,毫不在意其他諸多問題。
他們真心熱愛著自己的種族,並為之自豪。
鄢枝反而過慮。
鄢黎道:“把鄢字去掉。”
鄢枝咬破手指,用情獸之血寫下情獸一族所有的特性,隨後覆神力於上,又用神力作筆,凝於流血的指尖。
她看了看紙上的字:
以情為食,人獸二形,身帶鄢字,獸形孕子,人血結契,生死隨主……
往後長長一串,比《情賦·性章》詳細很多很多。
晏沉說:“寫得越詳細,劃掉某一個特性的時候其他特性受到的影響會越小。”
鄢枝的目光緩緩移動,一字一句,嚴肅而慎重。
落棋無悔。
她的手指隻要落下去,情獸一族的未來就改變了。
她緩緩落下,手指放在“身帶鄢字”上,一劃。
隨著“身帶鄢字”四字漸漸消失,剩下特性中的“獸受主控”、“令不可違”、“人貌主塑”幾個字亦隨之消失。
鄢枝一愣。
原來……
原來沒有鄢字的情獸,代表這個意思嗎?
她驀地想到剛恢複記憶那陣,晏沉曾控製她主動抱他、親他,她惱怒不已,覺得他趁人之危。
原來……她愣忡半晌,臉不由紅了一下,是可以拒絕的嗎?
她愣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吸來一朵粉白小花兒,她拿著花杆兒轉了轉,落下一吻,抿唇,隨即一吹,輕聲道:“去。”
花兒飛揚著飄遠了。
鄢枝重新凝神力於指尖,將“終壽二十”劃掉了。
與此同時,“孕子四九”和“四九成人”跟著消失了。
雖知道會有代價,但看到這兩句話消失的時候,鄢枝依舊心中一緊。
神力能改變一族特性,但一定要克製、克製、再克製,一旦改得太多,可能會直接讓這個種族消失。
她看著還在的“獸形孕子”,緊張之情稍稍回落。
還好,說明沒有天道不容,情獸一族還能繁衍,隻是不是四十九天就誕子,也不再是四十九天就成人。
突然,紙上又有一句話淡下去,鄢枝心裡一愣。
與人無孕。
與人無孕消失了。
她眉頭皺起來。
這句話怎麼會消失?
她隻是劃掉了一個壽命相關的特性,情獸不再受二十年生命限製,天道不僅答應,竟然還允兩個種族共同繁衍,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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