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鄢勿始終沒有出現,族人擁鄢黎為帝。
鄢黎根據情獸族特性,製定玥國各類規章製度,成立管理部門,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晏沉知鄢枝放不下情獸一族,為使她早日脫身,在玥國呆了三月有餘,給新帝鄢黎提供了許多建設性意見,成功加快玥國的建設速度。
是夜。
鄢枝站在守月城最高處。皇城尚未建好,此刻正建至半腰,山頂還是一片空曠。
除了一頂小屋。
小屋石頭砌成,僅開一窗,窗前擺著一月牙白瓷罐子——鄢黎常常睡在這裡。
此刻時間尚早,鄢黎還未上來。
鄢枝靠在牆上,頭邊便是放罐子的小窗。她頭頂上,一輪圓月明亮似玉盤,觸手可摘。
玥國。
守月城。
她歎息一聲,不知對誰道:“你害得他好苦。”
山頂寂靜,唯有風過。
“若把你離開後的事細細說來,真是恍然如夢。”她低聲道,“曾經我們送鄢瑤入宮,狸貓換太子,欲將情獸一族的新生兒打入晏家內部,以獲取更多有關紅淵的消息,然功虧一簣,被全麵反殺。”她笑了一下,“那時候誰能想到紅淵有一天會自己從裡麵爆開,我不僅進去了,還成神了呢?”
“誰又能想到當初千方百計欲將情獸混進晏家,今天情獸一族竟然與晏姓聯姻了呢?”情獸與人孕子,變成順理成章的事,更變成兩方期待的事。
“鄢嫵成了沇國皇後。”即便此刻說起,鄢枝依舊有不確定之感。她往下看,透視掉無數樹影山石,看見鄢黎正和晏沉商量著什麼,輕聲道,“若你活著,你便也是皇後……”
她心中驀地一痛,眼中酸澀難言。
鄢枝曾試著召喚鄢月魂靈,欲將其複活,然鄢月似沒有執念,天地茫茫,感知不到她的魂魄。
她將結果告知鄢黎,鄢黎站了許久,最終一笑,“也好,沒有也是好的。”
鄢枝抬頭看著月亮,“你可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怎麼就,沒有執念呢?
晏沉與鄢黎正議事到關鍵處,晏沉突然停下來,往鄢枝的方向看了一眼。
鄢黎看著他,“如何?”
晏沉一頓,目光重回地圖,“可。”
深夜,鄢黎諸事議畢,飛身上山。.
鄢枝聽到其上山的聲音,道:“鄢黎不欲讓人知道他常來這裡,我不戳破他,下次再看看你。”轉瞬消失。
下一瞬間,她出現在她與晏沉共同的房間之中。
晏沉坐在書案前,案上諸多信件,他正提筆回之。
他右手握筆,左手提袖,一身白衣之中,左手腕上鮮豔如血的紅鐲引人注目。
鄢枝右手腕上亦有一隻。
這兩隻正是當初那對千年珊瑚情人鐲。二人曾取下,本該各自丟棄,卻不曾想二
人都默默留下了。
二人皆已成神,俱能感知到紅鐲有靈力,其靈力微微發紅,可定位人蹤跡。
當初晏沉令其取下,便是對此有所懷疑,故意為之。
現在倒是方便二人得知對方所在。
晏沉知她又去看望鄢月了,放下筆,將人攬進懷中,默默不語。
鄢枝埋首其胸懷,閉眼道:“什麼都在漸漸好起來,逝去的人,卻見不到了。”
晏沉道:“她無一絲執念留存人間,表明她對自己的一生很是滿意,即便有不圓滿,亦在死前看開了。”
鄢枝歎氣一聲,“也是。”
二人默默抱了半晌,晏沉道:“該出發了。”
“嗯。”
晏沉將信件收拾好,鄢枝亦拿了一部分,二人旋身一轉,消失在房間裡。
楚都懸月別莊。
東山立在書房內,檀香蜿蜒彌漫,他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片刻後,晏沉鄢枝憑空出現。
東山見到二人,上前一拜,“參見門主,參見夫人。”
二人將信件放到桌上,東山開始彙報工作:“近日敢明目張膽做惡事的惡鬼惡靈和妖精邪怪已經銳減。懸月培養的修士已可獨當一麵,解決剛成精的魑魅魍魎不成問題。”
晏沉點頭,“可有大妖?”
“暫無。”
那便不需要他們出手。
“還有何事?”
東山便彙報了其餘該告知晏沉的事情。
懸月門的事務處理完,二人拿上新一天的信件,出現在巨大屏風之後。
暗部。
依舊是空曠的大殿,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三首領,隔著一個屏風,一切儘收眼底。
這便是二人最近的生活,白天在玥國,晏沉與鄢枝共同參與玥國的建國事業;晚上在沇國,晏沉處理懸月門和暗部兩方的事務。
懸月門成為沇國唯一一個靈修門派,之前被暗部收編的覺醒者全部轉至懸月,同時,懸月內未覺醒的高手轉至暗部做事。
暗部搜集人間消息,分三府,壹府管民間,貳府管官府、叁府管皇家。
而懸月門則專門司鬼神之事——培養靈修之士,搜集鬼神消息,阻止邪物做惡。
鄢枝看著中間壹府首領高大挺拔的背影,微微抿抿唇。
即便看了許多次,每次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鄢枝還是很彆扭。
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下子從牙牙學語的樣子突然變成一個冷漠疏離的成年人一樣。
她可能還要適應一段時間。
壹府首領不是彆人,正是鄢寶。
從他選擇謝瞳之後,便算默認放棄情獸一族身份,成為謝瞳的人。
懸月與暗部分工後,由鄢寶創立的七仙院亦主動與暗部合並,鄢寶由此順理成章成為暗部管理搜集民間消息的壹府首領。
情獸改髓換骨,加上他自己的意願,此刻的鄢寶已經不是小孩模樣
。
他高大挺拔,英氣逼人,一點兒沒有小孩模樣時軟嫩無害之感。
相反,成人模樣的鄢寶斧刻刀削,五官深邃,笑起來的時候邪氣四溢,令人感到危險。
鄢枝看到,底下人正彙報事務時,鄢寶無聊地打了一個嗬欠,他目光瞥向右手邊的謝瞳,目光一柔,半邊嘴角勾起。
一時間風月無邊,令人心窒。
然謝瞳卻皺了皺眉頭,警告似的瞪他一眼。
鄢寶立刻收回笑,不自覺坐端正了一些,故作深沉看著底下。
鄢枝莞爾。
有時候,他好像也沒變。
晏沉聽事,鄢枝觀人。
二人已連著幾個月未合眼。神嘛,已是不死不老辟了五穀可不眠不休之物,幾個月不合眼,完全不會有事。
然鄢枝喜歡睡眠,時常會放任自己睡一會兒。
比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