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謝苒聽到這裡,從車窗探出頭來問:

“我大姐姐呢?怎麼沒見她回來?”

蘇臨期扭頭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抬手便將她推回車廂,把車簾子拉下,高呼一聲:

“出發——”

**

謝郬單人單騎,一路上幾乎沒有停歇,馬車走了四天的路程,她僅用了兩天半便返回了京城。

但發現不過幾天的功夫,京城的防守居然比從前嚴厲許多,八座城門關了六座,隻剩東華門和北新門兩處,出入往來的人都需要經過各種排查才能進出。

尤其遇上騎馬的人會查得更加仔細。

這一看就是老謝的作風,嚴厲一些自然是好的,隻是給謝郬混進城增添了不少難度。

她來到北新門外一處村莊,把馬鞍除下,放跑了馬。

在村子外麵找了一戶農家,用二十兩銀子跟農家換了兩套男主人的舊衣服和一頭驢、兩筐從地裡剛挖出來的菜。

謝郬戴上鬥笠,換上男裝,把臉和手抹得黝黑,背脊一傴僂,加上她天衣無縫的男聲,牽著頭裝菜的驢就大咧咧的進城了。

守城官兵問她:“進城乾什麼?”

謝郬用男聲回:“俺送菜勒。軍爺行個方便。”

守城官兵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腳麵子上破鞋和泥巴給謝郬增加了不少可信度,驢身上確實背著兩筐菜,正要放行,就聽有人阻止:

“慢著。”

謝郬一聽這聲音,心道壞了。

借著壓低鬥笠的動作悄悄看了一眼,穿著城門守衛官服飾的人不是謝鐸又是誰?

這小子怎麼越混越回去了,她走之前不是都混到西大營副統帥了嘛,怎麼又給發配到這裡守城門了?

“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進城賣的哪門子菜?”謝鐸狐疑的打量眼前這貓著身子的矮小漢子,語帶質問道。

謝鐸知道謝郬會用男聲說話,雖然謝郬自問現在這裝扮,謝鐸絕對不會往她是謝郬這方麵想,但以防萬一,要小心應對。

“軍爺,俺不是賣菜,是送菜。送到天香……啥勒,就是恁長路上勒大酒樓,第八家。”

謝郬努力發覺自己的語言天賦,希望可以用質樸的語言打消謝鐸這臭小子的疑慮。

謝鐸問身邊守衛:

“天香樓是第八家嗎?”

守衛想了想,說:“應該,是吧。”

有了這佐證,再加上謝郬這副尊榮,謝鐸便沒再為難,用劍在掛在驢子兩邊的菜簍子上刺了兩下,確定沒活物後才肯放行。

謝郬千恩萬謝的進城,誰知那驢子忽然倔強起來,不肯走了。

沒辦法,謝郬隻能一邊跟城門口的官兵們打招呼,一邊用蠻力拖著驢子往前走,好不容易過了城門。

謝鐸的目光一直盯著那牽驢的鄉巴佬,守衛來問:

“謝副帥,您看什麼呢?”

謝鐸蹙眉:“覺不覺得那老頭有問題?”

守衛回頭看了一眼,搖頭表示:“鄉下來的就這樣,沒見過世麵。”

謝鐸若有所思轉身,走了兩步後,忽然停下腳步,他知道哪裡不對了。

那老頭不怕官兵,牽驢的動作也怪,明明腰上掛著驢鞭子,驢不走他居然一下都不抽,那人顯然不怎麼會趕驢。

如今京城形勢瞬息萬變,父親連夜把他調到城門來守,就是要他擦亮眼睛,城門防守至關重要,絕不能有半點差池,謝鐸推開攔在身前的官兵們,小跑著追入城中,往那老漢拖著驢走的方向追去。

大約追了半條街,謝鐸路過一條巷子時停下腳步,往後退兩步,看見先前那頭掛著兩隻菜簍子的驢,過去一看,驢還在,菜還在,可那老漢卻不見了……

**

謝郬進城以後,將驢丟在巷子裡,自己套了身乾淨的衣裳,拿下鬥笠,從巷子牆頭翻到另一條相鄰的巷子,七拐八彎以後,走入主乾道,湮沒在人群中。

她在成衣店挑了件跟宮裝顏色差不多的衣裳,丟下銀子後,找了家客棧洗臉換衣。

經過她幾次三番的改變形貌,再從客棧窗戶翻出去的時候,便已恢複成一名頭戴帷帽的嬌俏姑娘,任誰也不會把她和混進城門的那個傴僂老漢混作一談。

謝郬戴著帷帽,先去了一趟將軍府,隻見將軍府外高掛白燈籠,牌匾之上一團灰白綾綃挽成的花團掛著,這樣子任誰都知道這家死了人,正值熱喪。

老謝這戲做的還真到位。

他說的一點沒錯,現在讓謝郬出宮是最好的時機,因為最可能發現問題的高瑨,此時正神誌不清,隻要高瑨不阻攔,就沒人能攔住老謝把謝郬的‘屍體’從宮裡移出。

而其他人現在更多關係的是皇帝的狀況,對於被皇帝失手‘殺死’的貴妃,是留在宮裡發喪,還是被她的父親帶回娘家發喪,就沒那麼多人關注了。

將軍府既然無事,那謝郬便能放心入宮了。

宮裡各處關卡守衛多了很多,但謝郬出入宮廷的豐富經驗,儘管比平時多花了些時間,但總算神不知鬼不覺的入宮了。

明澤宮的守衛早已不是從前那些,她走這麼些天,肯定侍衛又添了很多,她這個樣子要是被人看見的話,非得喊見鬼不可,所以首先肯定要易個容,化個妝什麼的。

而易容化妝這種事情最擅長的人是薑嬤嬤。

謝貴妃死了,薑嬤嬤等雖然以後可以讓老謝請旨召回,但謝貴妃的喪期,她們肯定還是要在宮裡守的。

於是,謝郬借著夜色去了凝輝宮。

凝輝宮的狀況也和將軍府差不多,到處掛著白幡,主殿中還給謝郬設了個衣冠塚的靈堂,長明燈日夜點燃,棺木兩邊跪了一地宮婢,有人看香,有人念佛,最讓謝郬意外的是,那個默默轉動佛珠虔誠念經的人居然是安美人。

這姑娘也是有心了。

謝郬躲在假山石後暗暗關注著,左盼右盼,終於把薑嬤嬤給盼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孝衣,叮囑宮婢們小心火燭。

有個宮婢收了祭台上的水從薑嬤嬤身邊離開,忽然感覺腳腕處一麻,她整個人身子往旁邊傾倒,手中的水碗全然潑在薑嬤嬤的衣擺上,嚇得連忙跪地道歉:

“嬤嬤,奴婢不是故意的。”

薑嬤嬤嘖了一聲,讓她起來:“小心著些。”

奴婢應聲,收了滿地碎片,倉皇而逃。

薑嬤嬤衣裙都濕了,跟靈堂中的宮婢們交代一句:“我去房裡換件衣裳,你們仔細著些,長明燈可不能熄了。”

“是。”宮婢們齊齊應聲。

薑嬤嬤獨自回房換衣,推開房門,將門栓落下,用火折子點燃角落的燈火,轉身入內間換衣服,卻沒想到從內間屏風後走出一個把薑嬤嬤嚇了一跳的人。

謝郬在薑嬤嬤大喊之前,果斷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薑嬤嬤迎上前,將謝郬拉到內間說話:

“娘娘,您不是被送出京了嗎?”

謝郬說:“說來話長,我又回來了。宮裡情況如何?”

薑嬤嬤回道:

“宮裡如今亂作一團。您應該也看到了,侍衛們比往常多了好些,出去進來都要核查身份,這樣您都能混進來,娘娘您可真厲害。”

“快彆叫我娘娘了。”謝郬擺手:“陛下呢?陛下如何了?”

薑嬤嬤幽歎一聲:

“陛下‘殺’了您,就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之後性情大變,把自己關在明澤宮裡,不吃不喝,誰靠近就殺誰,宮裡都在說陛下像是被惡鬼附了身,殺了兩個宮婢,咬死了一個太監,張統領帶著幾十個侍衛進殿,好一番拚鬥,也沒能把發狂的陛下控製住,總之就是誰也彆想靠近。”

謝郬聽著這些事,心驚不已,自言自語說:

“不吃不喝……這都幾天了。”

“是啊。沈太師也著急呢。先前我還看見他在四處找人去明澤宮送禦膳。可之前死的兩個宮婢就是送飯的時候被殺的,誰還敢去?”

謝郬對薑嬤嬤問:

“嬤嬤,能不能給我畫個不容易掉的妝,我想進明澤宮看看。”

薑嬤嬤驚訝:“什麼?哎喲,我的娘娘,陛下如今六親不認,連太後、連沈太師都認不出來,萬一你去了再……”

謝郬攔住薑嬤嬤的後續話,說:

“嬤嬤,我正是為此回來的,若不親眼看著陛下平安無事,我回邊關,良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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