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十三旅館(2 / 2)

樓渡皺起眉頭,說:“咱們晚上八點進去的,現在是早上六點,整整十個小時,你在遊戲裡待了多久?”

“算算不就知道了?”江岸雪白他一眼,“遊戲裡一天,生世界十分鐘。大概在死世界六十天,兩個月吧!”

樓渡問:“什麼遊戲要這麼久?”

“本來要七天的。”江岸雪心平氣和的把遊戲過程言簡意賅的複述一遍,最後說道,“反複循環了幾次,就變成這樣了。”

樓渡聽得一陣心驚肉跳,他喝了口紅繞牛肉湯壓壓驚,說道:“你能通關,真不容易。”

江岸雪揚眉:“這是誇我?”

“反正不是損你。”樓渡用餘光瞄了江岸雪一眼,眼底沉澱著經久不散的柔光,江岸雪或許是嫌麻煩,或許是剛剛脫離遊戲,精神不振,他將遊戲過程刪減再刪減,傳到樓渡耳朵裡的是掐頭去尾糊弄中間的殘次版本。

可儘管如此,樓渡還是能從中得知此番遊戲的危險,稍有差池……該說,如果江岸雪再笨一點,心智再脆弱那麼一丟丟,他就真的完了。

“岸雪。”樓渡極輕極柔的喚了一聲,音量太低,悶頭吃麵的江岸雪沒聽見。

蒸騰的水霧為江岸雪精致的麵容蒙上一層神秘的麵紗,若隱若現間,瑩白如玉的麵容虛虛實實,看不真切,憑空有一種勾魂攝影的迷離美感。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眸蒙上水霧,染了幾分朦朧寧謐的醉意,深邃帶著些許怠惰,澄潤帶著些許魅惑。

如此迷人。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江岸雪突然開口問話,看得出神的樓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傻呆呆的愣了幾秒鐘才後知後覺,欲蓋彌彰的咳嗽幾聲,道,“八點半吧!”

江岸雪:“這麼快?”

“遊戲時間限定十八小時,我進入的是末世,距離喪屍爆發還差十八小時。”樓渡似是回想起遊戲裡喪屍吃人腸穿肚爛的場麵,一陣反胃,皺著眉頭忍了又忍才吃吃說道,“通關之後,我就來找你了。”

江岸雪看著他身穿睡衣,頓時明白了什麼:“你在外頭站了一宿?”

樓渡啞然:“……”

臥槽他好像真的傻了吧唧的在外頭站了一宿!

眼見江岸雪不加掩飾的目光□□裸的釘死在樓渡身上,樓渡宛如被人扒光了丟街上的純情少女,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極力挽尊道:“我是怕你爛在屋裡,我想好了,最多等三天,到時候不管是你死了還是你在遊戲裡待著,三天不吃不喝你肯定掛。到那時我報警闖門進來給你收屍,也不枉咱倆情敵一場。”

江岸雪聽了這話,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懟人,他顯得異常平靜,慢條斯理的喝了口麵湯,說道:“到那時,你說不定就不記得我了。”

樓渡的心臟咯噔一跳。

“我的肉身會蒸發掉也說不定。”江岸雪說起死來,顯得相當輕鬆,“不然那些在死世界死去的玩家,生世界的軀體被人發現,早弄得世界大亂了。”

樓渡沉聲道:“我不會忘記你。”

江岸雪愣了下:“什麼?”

“就算整個世界遺忘你了,我也會記得你。”

“樓渡?”

樓渡恍然驚醒,筷子差點沒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聽到江岸雪說“不記得”了的時候,心裡莫名湧出一股悲意,來的十分猛烈,如狂風驟雨,他有點心慌,有點焦躁,也有點莫名的害怕。

不經大腦思考,本能的說出這句話。

啊啊啊啊啊好丟人好膈應好矯情啊!

一定被他笑話了!樓渡板起臉,極力保持他的高冷範兒,將杯麵往桌上一放:“吃飽了。”

江岸雪瞥他一眼:“沒長手?把湯倒了,盒扔了,注意垃圾分類。”

看在樓渡等了他一夜的份上,江岸雪沒有下逐客令,畢竟……已經好多年沒人等他回家了。

當天,江岸雪在群裡報平安,明相照一高興,發了個千元紅包,短短五秒被洗劫一空,群裡儘是歡呼喝彩聲。

後來說起遊戲時間和生世界時間線的問題,南柯說了,以後要不要去醫院包個單間,每次進遊戲之前輸葡萄糖,免得遊戲時間拖久了,三五天再給餓死,多虧啊!

明相照笑了,說道:“不會不會,這點她最有發言權。@我好美”

我好美:“哈哈,我有一次在遊戲裡待了足足一年!換算下來,生世界就過去不到三天吧!我自己躺在家裡地板上,除了著涼痔瘡疼,身體可一點沒壞,不渴不餓。”

幸福的貓:“如此說來,黃泉遊戲會保護我們的身體,至少在我們靈魂沒死的情況下。”

duang的一聲:“那如果靈魂死了,生世界的肉身會怎麼樣?”

悲傷的魚:“死,他的痕跡會被抹消,除了黃泉遊戲的玩家,再沒人記得他們。”

duang的一聲:“誒,你咋知道?”

冷酷的耗子藥:“我查過幾個死去的玩家,均是查無此人。”

聰明的人類:“查,你怎麼查的?”

吃人的乖乖虎:“要你寡?”

剝虎皮的獵人:“說出你的故事。”

自然保護區管理:“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

我好美:“……”

duang的一聲:“……”

這倆人有完沒完了?就知道他們倆絕對有奸情!

次日,林危的婚禮,江岸雪和樓渡有幸參與。倆人皆是盛裝出席,西裝筆挺,氣宇軒昂,英俊逼人。

林危作為婚禮的主角自然光彩照人,新娘艾琳娜亭亭玉立,美豔無雙。婚禮進行的很順利,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熱熱鬨鬨,林危攜手艾琳娜來敬酒的時候,江岸雪和樓渡也十分配合。

“恭喜。”江岸雪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談不上傷心難過,這麼多年的單相思,小小的失落終究是有的。不過,江岸雪拿得起放得下,人家遇到真愛,走進婚姻殿堂,他是真心祝福。

“謝謝。”林危笑著,一口豪飲。

江岸雪又倒了一杯,還沒等喝就被樓渡一把搶走了:“空腹喝酒對胃不好,你吃點東西。”

說著,樓渡就把江岸雪的那杯酒對準林危,說了聲“恭喜”,仰頭喝了。

江岸雪心裡有點不爽:“自己沒杯子,乾嘛用我的?”

“順手喝了而已。”樓渡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將自己的杯子遞過去,“你要不服就報複回來。”

江岸雪:“……”

婚禮結束的尾聲,新郎新娘對來賓做出感謝致詞,親朋好友陸續散去,江岸雪到衛生間洗了把臉。

這五星級大酒店的紅酒自然是好的,江岸雪的酒量可不差,偏偏今天隻喝了兩杯就醉了。他用涼水衝了衝臉,站在窗前吹會兒風,走到酒店的一樓前台處,正好碰上送親朋的林危。

“小雪!”林危露齒一笑。

“彆這麼叫我。”江岸雪故作惱火的假裝打他一拳。

林危道:“要回家嗎?”

“嗯,我得早點睡,明天上班。”

“勞逸結合,彆太拚了。”林危伸手拍了拍江岸雪的肩膀,他有話要說,因為顧忌,欲言又止,最後隻無聲的笑笑。

江岸雪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彆叫嫂子等急了。”

林危看著江岸雪,著實不放心:“我看你臉有點紅,是不是喝多了?你打車回去吧,要不我叫樓渡下來……”

江岸雪頭皮一緊,雙腿發飄,腳心踩在地上綿軟無力,他以為自己會一下子暈倒,不料忽然跌入一個懷抱,身子因為慣性晃了晃,勉強站穩,回頭一看,居然是樓渡。

樓渡攙扶著江岸雪,對林危說道:“沒事,你上去吧,他有我照顧。”

“……好。”這倆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林危放心的離開。

江岸雪不知道怎麼回車上的,他好像暈倒了,又好像沒有。總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坐在法拉利後座,身邊跟著樓渡,前麵開車的是代駕。

“至於嗎你?”餘光瞥見蘇醒的江岸雪,樓渡開始冷嘲熱諷道,“人家倆人早三天前就領證了,現在隻是補辦婚禮儀式,你這時候黯然傷神借酒消愁,是不是晚了點?”

江岸雪:“……”

江岸雪獰笑道:“也不知道是誰灌了兩瓶紅酒,“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大作家,節哀啊!”

樓渡看他一眼,居然沒懟人。對方不開火,江岸雪也不引戰,他看向車窗外,這不是回家的路,問道:“去哪兒?”

“醫院。”樓渡神色冷淡,“你發燒了。”

江岸雪體質好,像是流行感冒什麼的輕易不招惹,上次發燒生病還是八年前。到了醫院掛了號,醫生一摸江岸雪腦門,嚇了一跳:“這得有四十多度吧?”

試了體溫計,醫生傻眼了。

30度!?

“怎麼可能?是不是沒夾好?”醫生趕緊讓江岸雪重夾,人體體溫30度,這尼瑪身體都沒有知覺了吧?然後瞳孔擴散,然後變成一具屍體!

樓渡也被嚇著了,江岸雪身體滾燙,至少也得41度高燒,可試體溫計居然超乎尋常的低溫!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安安靜靜當隻喵】【。】【罐罐魚】【上城原野】【雲中錦書】【S-LIYG】的營養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