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出了錯,沈斐非但好不了,還有可能出現意外?
她一遍一遍摸著這人的骨頭,查看上回針紮的地方,確定沒問題才放手,過後覺得不對,剛剛好像想著彆的事情跑神了,有可能摸錯,於是又摸了一遍,再摸一遍,來來回回摸了十幾遍。
總覺得仿佛漏掉了哪個細節,不敢大意鬆懈,隻不斷做著重複的事,檢查沈斐,檢查沈斐,再檢查沈斐。
晚上也不敢睡,隨時守在沈斐身邊,這人咳嗽一聲她便趕忙坐起來,遞水遞飯,問這人感覺怎麼樣?
沈斐說不清楚,吃完喝完很快又睡了過去,捂出一身的汗,早上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一摸被子,裡麵都是潮的。
這個條件是不可能給他洗澡了,朝曦乾脆假裝沒看見,隻將人抱起來,床單被套換成乾淨的,身上簡單擦了擦,怕凍著他,光擦了手腳,其它地方沒碰,還是擔心凍出毛病,在屋裡燃了炭火,熱了才動手。
白天外頭出了太陽,朝曦抱著人出去曬太陽,初冬的太陽不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恰到好處。
她給人擱在躺椅上,自己去屋裡忙活,翻她的古老醫書,有一本是祖師婆婆親手交給她的,沒有書名,年代久遠,書皮都掉了,裡麵內容也不完整,少了些部分。
寫的太繁瑣,朝曦很多字不認識,看不懂,加上是個殘本,學了也隻能學個大半,便沒怎麼碰過,讓這本據說很厲害的醫書葬送在她手裡。
反正祖師給她的時候隻告訴她千萬保住,傳給下一代便是,沒要求她一定要學上頭的東西,朝曦也便偷個懶,這麼多年沒怎麼翻過。
偶爾想看了,發現字體發黃,饒是她眼神極好,也需要湊近了仔細琢磨。
書是手抄本,寫的極其潦草,很多草藥也從來沒聽說過,據說是因為後人大肆開采,隻采不栽,久而久之這些東西都失傳了。
就像朝曦手裡的五百年人參,如果是以前,五百年人參雖然不常見,但是有,現在翻遍整個天下都不一定還能不能找到差不多年份的。
都知道這玩意兒貴,是好東西,所有人都采,不栽,再這麼下去,人參也要絕跡了。
朝曦原來不看這本書,是因為這本書上寫的藥方三成裡麵都包含了幾乎絕跡的藥材,也許原來對他們來說這是很平常的東西,可以隨便用,現在變成了很珍貴的玩意兒,不僅有市無價,還采不到,平常人家根本承擔不起。
朝曦的病人都是平常人家,沒幾個有錢人,更用不上這些,久而久之便覺得這本書華而不實,不適合她,今個兒翻了翻,竟另有感觸,其實這本書交給人的不是藥材,也不是藥方,是方法。
每個藥材都解釋了作用,也就是說用其它差不多作用的東西便能代替絕跡的藥材,如此藥效雖然差一點,但是管用。
還有啊,同樣的病症,也可以按照上麵寫出差不多的方子,用不著一定照本宣科,跟上麵一模一樣,要學會靈活運用。
朝曦在翻跟沈斐情況差不多的病曆,整本書看下來,並沒有找到有用的,隻有一個全身癱瘓的人情況跟沈斐類似,但是比沈斐嚴重多了,沒救回來,死了,死前的反應比沈斐還大,咳血,渾身出汗,嗜睡,皮膚裡滲血,最後血崩而死。
沈斐中了咳血,出汗,嗜睡的毛病,目前還沒出現皮膚裡滲血的情況,希望不會有。
朝曦格外注意他,一邊看書,一邊時不時探出頭瞧瞧,隨時關注這人的行蹤,免得他出現意外。
冬天來了,平安有些焦慮,最近捕獵特彆勤快,隻偶爾出來玩玩,大多數都在喂肥自己,好度過這個冬天。
已經兩天沒瞧見它,不知道鑽去了哪?
它不來找,朝曦也不想它,全心全意研究古老的醫書。
醫書實在是破,寫的也很複雜,字體有一點點的變化,不太好認,朝曦怕認錯字,不敢亂來,隻在心中有個大概想法。
沈斐應該不是出了意外,是身體在排毒,排掉一些不需要的東西,中醫講究的是從內到外調養,淤化,朝曦給他吃的藥是內調,施的針是外用,內外結合,所以這人反應才這麼大。
他咳血是因為他體內還有沒化開的淤血,積累在身體裡,壓迫到了其它地方,導致下半身沒有知覺。
跟平常的磕著碰著不一樣,沈斐是內出血,從體內流血,又流不出去,漸漸的積累到一定規模,影響了其它器官。
本來這地方就這麼大點,突然進來一個龐然大物,把原來該待在這裡的器官擠去了其它地方,不出問題才怪。
朝曦要做的就是清除這些淤血,讓器官重新歸位。
她心中已經有了大致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突然聽到院裡有人叫她。
“朝曦……”
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朝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沈斐喊她,連忙跑出去一看,沈斐已經醒了,精神瞧著還不錯,一雙眼恢複了神采。
“怎麼了?”朝曦搬個小板凳,坐他旁邊。
“有熱水嗎?我想洗澡。”
他睡的昏昏沉沉,有一種再也醒不過來的感覺,但是……身上都是汗,太難受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