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怡春院出來, 一時有些迷茫, 不知該去哪?
怕被那些人找到,特意躲在人特彆多的怡春院,儘是姑娘和香粉味, 連被子都是香的, 是那種濃烈的香, 朝曦不喜歡, 叫人從頭到尾換了一遍, 又放了兩個火盆,一個浴桶,每天燒熱水給沈斐洗澡, 據說都要算銀子, 許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加一起, 她一天的房錢才那麼貴。
貴有貴的好處, 怡春院的飯特彆好吃,夥計也很熱情,很多彆家不肯做的事他都願意跑腿, 隻要給銀子,方便了朝曦不少。
當然如果每晚沒有姑娘敲門問她要不要睡一晚會更好, 朝曦自己都是女子,女孩子跟女孩子有什麼好睡的?
但是她穿著男裝,頭發隨意一綁, 加上胸前平坦, 彆人都以為她是男的。
朝曦有了錢, 本以為可以買到心儀的衣裳,結果發現貴一些的衣裳還是短,沒有她穿的,無奈隻能繼續買男裝。
儘量挑顏色鮮亮的那種,裙擺很大,朝曦喜歡,隻覺得跟女孩子的衣裳也差不多,但還是有人喊她公子。
反倒是沈斐,頭發一散就有人喊他姑娘,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心好痛。
朝曦低頭瞧了瞧坐在輪椅上的沈斐,已經兩天了,還沒醒,吃飯還是喝藥都是她硬灌進去的,有時候動作大了這人才會抗拒似的掙紮兩下,很快又睡了回去。
他太能睡了,睡了好久。
朝曦推著輪椅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找不著家,也不知自己要去哪,突然有些失落。
天大地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如果沈斐醒著該多好,他一定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朝曦很少去鬨市,連續在陌生的城裡生活了兩天,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怕去的近了被找到,特意挑了個遠些的城,路她都不認識,時不時有人抄著異鄉的話找她聊天,她一句都聽不懂。
因為是外地人,買個東西或是吃個飯都有人宰她,朝曦還不會還價,吃了好大的虧,好在銀子不是她的,倒也不心疼。
朝曦剛找到一個稍微有點人氣的街上,突然感覺身後有個腳步聲與她的同步,她抬腳,那人就抬腳,她停那人也停。
朝曦的耳朵靈敏,尤其是專心聽的時候,很容易就在眾多腳步聲中分辨出來。
那些人又追上來了。
說也奇怪,無論她們去哪,最後都會被追上。
朝曦不信邪,推著輪椅進了一家古董鋪。
許是太久沒出來,人群中有人跟著進去,那人先是看了一圈,沒找到人,又跑去問了掌櫃,掌櫃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你去二樓看看有沒有?”
事實上朝曦已經從後門走了,也是她告訴老掌櫃,叫他這麼說的,給了一錠銀子那掌櫃就答應了,很好說話。
朝曦知道輪椅太明顯,乾脆丟棄不要,直接在一家酒樓門口招到一輛馬車,載著去遠些的,能睡的地方,最好熱鬨一些。
馬夫很熱情,告訴她澡堂子可以睡,朝曦很驚喜,她還從來不知道澡堂子居然能睡。
“不過你帶著個姑娘很危險。”
朝曦:“……”
她才是那個姑娘。
“那裡都是男子,女孩子家家不安全。”
“沒關係的師傅。”朝曦摟緊了沈斐,“我會保護好他。”
說著低頭親了沈斐一下,自從沈斐中毒,她想過親自含著藥喂沈斐,從此不能直視沈斐,總想親親他,啃啃他。
有一次夜裡舔了舔無血色的薄唇,竟發現觸覺意外的好,往後時不時啃一次,瞧他還不醒,氣不過,咬他,咬重了這人便會微微皺眉。
“到了。”馬夫拉住繩索,指了指不遠處道,“那個就是澡堂子,公子帶著妻子小心點。”
朝曦也沒解釋,直接給錢,然後抱沈斐下來,因為抱的輕輕鬆鬆,那馬夫更不懷疑她是男子。
朝曦竟也不討厭他喊她公子,因為她聽到過沈斐的小廝喊沈斐公子,想跟沈斐有一樣的稱呼。
澡堂不大,朝曦交了錢後找了個地方躺著,就在地上,有地暖,屋裡暖呼呼的,不用蓋被子都行,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朝曦還是給沈斐要了一床被子,自己抱著沈斐睡。
四周都是人,席地而眠,朝曦找的位置是角落,將沈斐擠在牆和她之間,就怕有人對沈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