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書苑便將其封住,不過還是有不怕死的流浪漢住進來,沒多久也得了病,臨死前如何也要爬出去,不敢死在屋裡,怕被那個‘鬼’抹殺,連魂都不放過。
因為傳的惟妙惟肖,宛如大家親眼見過一樣,很快全京城的人都聽說了這間屋子的故事,即便再走投無路,也不會住進來,所以乍一下聽到動靜,又有人瞧見‘顯靈’,大家自然毫不猶豫懷疑朝曦是鬼。
“這樣啊。”不敢坐在屋子裡,大家都蹲守在院裡,有個木樁子,幾個小板凳,擠在一起聊天,“我覺得可能不是鬼,是那位女夫子得了傳染的病。”
朝曦一來就發現了,角落裡生了一些很少見的蟲,這些蟲咬人,也許咬過女夫子,吸了她的血,那種傳染的病潛伏在蟲的體內,再有人住,再咬,傳染給人,於是後來入住的人都得了病,一個接一個死去。
她知道這種蟲命硬,很多人身上的病克不死它們,反而會潛伏在它們體內,所以一早灑了藥毒死,隻是順手而已,雖然不怕,但是得了也很麻煩,需要喝藥,虛弱幾天,觀察自己得的是什麼病,耗費時間不說,她這麼窮,也不方便得病,沒錢拿藥。
朝曦原來會刻意讓自己跟病人得一樣的病,好方便觀察和實驗,當然是在條件充足的情況下,現在連吃喝都是問題,絕對不會乾這種傻事。
“那種蟲已經全部被我毒死,女夫子用過的家具和入口的東西也都被我用草藥煮過一遍,以後不會再有人得這種病了。”但是有一個問題,“這房子能不能借我住一段時間,我可以幫你們乾點活,以後你們有人生病了也可以找我,我免費幫你們治。”
這房子畢竟屬於書苑的,雖然人家不要了,嚴格來說是不敢住,如果能住自然不可能讓給她,朝曦覺得有必要跟人家談談條件。
要錢沒有,隻有體力和醫術。
“朝曦姑娘,你確定能住?”聊了半天,大家已經互相知道名字。
朝曦點頭,“我自己就是大夫,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總之以後你們瞧見那種蟲子趕緊跑,不要被它咬到,它的體內潛伏了上百種病和毒。”
她以前遇到一個病人,每次給他治好,隔幾天又犯,再治好之後沒過多久再犯,那人以為她是庸醫,跑過來質問她,還要砸她的場子,後來朝曦在他屋裡發現了這種蟲,被咬之後得了一樣的毛病,然後她就懂了,將蟲毒殺完後那人再也沒犯過病,算是徹底治好。
這種蟲是她新發現的,以前沒遇到過,書上也沒有記載,朝曦自己畫下樣子,寫進遊醫記裡,方便後人翻閱。
“如此……姑娘便住下吧。”還是有些擔心,勸道,“姑娘要是有把握,我做主,住多久都沒關係,也荒了好一陣子,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姑娘住進來,也算破了謠言,與我們而言反倒是造福。不過若是沒把握,還是彆住了,實在沒地方住,到我書苑當個大夫,書苑自會給姑娘安排住處。”
他們書苑人多,院裡的大夫不夠,忙不過來,關鍵要的月例不少,招不起,若是朝曦願意,管吃管住,再稍稍給些銀子就能招到一個大夫,何樂而不為?
聽她的口氣好像還很厲害,這屋裡不知道來來回回請過多少人看過,都道鬨鬼,從來沒人與角落裡的蟲關聯在一起,這姑娘才來一天就看破,還說的頗有道理,讓人信服,預感撿到的是寶。
朝曦大喜,“多謝夫子好意,我就住這裡吧,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告訴我便是,能幫儘量幫。”
她能幫的也就是一些小忙,和這麼大的屋子比起來,怎麼算都是她占了便宜,這屋子還有院子,水井,廚房,能種菜,能打水,好的不要不要的,比她村裡的藥館還齊活,朝曦十分滿足。
“對了,我來時帶了一些山裡的茶葉,泡茶可香了,要不要嘗嘗看?”
朝曦說著起身,還沒來得及走,幾人連忙站起來,拉住她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就走。”
知道屋裡曾經住過得了傳染病的人,對那些碗啊,碟啊,曾經被傳染病入口過的東西格外防備,即便朝曦說過,用草藥熬過,依舊不敢喝,找著各種借口離開。
出去後還有些心有餘悸,更有人抱怨夫子,“朝曦姑娘人雖然不錯,可畢竟是個姑娘,萬一身體太差,自己也得了病,又或是沒地方住說謊,咱們把她招進書苑,豈不是引狼入室,將病傳染給學生?”
夫子這才反應過來,“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還沒有確定朝曦的醫術怎麼樣,得病後能將自己治好最好不過,但是治不好,很有可能就是傳染給彆人。
“那現在怎麼辦?”他問。
“也不用擔心,還記得那些得病的人嗎?最多三天,肯定病入膏肓。”
*
三天後——
朝曦活蹦亂跳擱門口曬被子,瞧見有人路過,熱情的打聲招呼。
“也許是她命大,最多不超過一周……”
一周後——
朝曦依舊活蹦亂跳,在院裡給長出嫩芽的菜澆水。
“十天,頂多十天,她肯定病倒……”
十天後——
再從朝曦門口路過,果然看見她蔫了吧唧的,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他連忙跑過去問,“朝曦姑娘怎麼了?今天瞧著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朝曦坐在門檻上,手撐著下巴,麵色頗為難過,道,“我看中了一個人,想睡他,但是找不到機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