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見麵時(2 / 2)

攝政王 花心者 8643 字 6個月前

他那隻手握筆握的時間久了,指尖發白,不是正常的白,是蒼白。

“公子,您就算不顧自己,也該顧著天下,若您病倒了,太後非但不會管這些事,還會趁機對付您,本來外就有患,內再有憂……”

“鏡花!”沈斐語氣略重,“你的話有點多了。”

鏡花有些委屈,“我還不是為了公子。”

沈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鏡花跟了他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說重話,鼻子一酸,杏仁大的眼登時起了霧,賭氣似的將筆重重擱在他手上,“還給你就是了。”

兩隻手接觸時,鏡花意外注意到一個細節,“你的手……”

冰涼刺骨,不像正常人的溫度。

沈斐沒理她,握了筆繼續批閱奏折。

那奏折堆出小山一般的高度,他今晚怕是又要熬夜。

鏡花被人無視,有些生氣,卻又無可奈何,跺跺腳離開。

到底是服侍了多年的主子,還是叮囑人又送了暖房的爐子進來,裡麵已經有了兩個,主子身體不好,太悶他不舒服,開了窗通風,這爐子也算沒什麼功效,隻能儘量放在他身邊,幫他暖著。

藥找了開水溫著,等他想喝了再喝,飯菜也叫人備好,隨時可以端進去。

想了想叫人去催催水月,她與水月商量了一下,倆人一個伺候公子,一個去找朝曦姑娘。

剛招來人,還沒來得及吩咐,突然瞧見水月背著包袱,站在不遠處,哭的梨花帶雨。

鏡花一個咯噔,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水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鏡花姐姐怎麼辦?都是我不好,我來晚了,朝曦姑娘掉崖摔死了。”

鏡花一個踉蹌,人險些摔去,她是公子身邊伺候的丫鬟,公子幾時歇息,她也一樣,這段時間公子吃不好,睡不好,她亦然,方才眼前一花,差點暈倒。

好險水月及時抱住她,“鏡花姐姐,你怎麼了?”

鏡花摁了摁太陽穴,“我沒事,你快與我說說到底什麼情況?”

水月放開她,表情有些懊惱,“我按照鏡花姐姐的吩咐,沿途去找朝曦姑娘,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她的下落,聽說去了南山,前腳剛上去,後腳南山便因為下了大雨山體滑坡,那一大段路都掉了下去,官兵在懸崖底下搜到一輛馬車和一個女子的屍體……”

“你有沒有去看?”鏡花抓住她的手。

水月有些委屈,“聽說被石頭砸成了稀巴爛,我不敢看。”

鏡花鬆了一口氣,轉而有些惱怒道,“沒有你瞎說什麼,嚇死我了。”

水月撅嘴,“可那馬車確實是朝曦姑娘的,裡麵的人八成是她無疑。”

“沒有親眼看到,萬事皆有可能。”鏡花站起來,手握成拳錘在手心,“這事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公子說。”

公子那麼用心的處理奏折,一刻也不想耽擱,其實就是想儘快處理完奏折後去找朝曦姑娘,若是知道朝曦姑娘出了事……

“不用說了。”沈斐站在門口,單薄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倒似的,“我已經知道了。”

他方才喝了藥,嘴裡有些苦,想出來叫人添一杯茶,去去嘴裡的苦味,正好將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聽了個徹徹底底。

“公子……”鏡花眉頭蹙緊,有些擔心。

“去備馬,我要去一趟南山。”沈斐隻吩咐了一句,便又進了屋,他動作太快,以至於鏡花沒瞧清他臉上的表情。

不過這麼急著去南山,足以說明朝曦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倆人之間有太多誤會,公子又不善表達,在朝廷上他是好語連珠的攝政王,私底下還是個第一次談情說愛的大男孩,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從天而降的愛情,總是不自覺逃避,其實他很愛很愛朝曦姑娘,自己沒發現罷了。

鏡花當即去準備馬車,雪下的太大,騎馬不安全,而且公子還要帶奏折,鳳凰山戰況那麼緊,奏折沒人管不可能,這一去最少兩三天回不來。

公子說要騎馬,她私自換成了馬車,這人也沒說什麼,抬腳上了馬車,一邊批奏折,一邊趕路。

累了就在馬車裡歇息,吃喝也在馬車內解決,除非必要,他已經很久沒出過馬車,也不讓人進去,隻一雙修長消瘦的手時不時伸出,讓人將奏折一路快馬加鞭帶去鳳凰山。

就這樣持續了三天,馬車終於到了南山山腳,已經有許多官兵駐紮,排查死者身份和打撈屍體。

這次南山不是簡單的山體滑坡,是因為南山的另一麵就是岐州,岐州在打仗,百姓怕殃及到他們,連夜逃來這裡,上千多個人,加上下了雨,地麵潮濕,硬生生將唯一的路壓塌,死了許多人,還有一些傷者逗留在原地,或為親人哭喪,或是幫忙照顧其他人。

那輛馬車也被他們帶了回來,包括被石頭砸爛的屍體。

來之前已經有人通知,暫時安置在帳篷裡,不用人說,瞧見他們來,當即帶他們進了帳篷,裡麵一股屍臭味,仵作先生說,“懷了孕,幾個月不清楚,不過孩子已經長出了大概形狀。”

那石頭太大,直接將馬車砸爛,裡麵的人也……

鏡花跟在沈斐身後,不敢去看公子的臉色,隻曉得那手輕微顫抖,極力控製著去揭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把他抬到那邊去,輕傷待會再治,重傷的先帶過來……”

帳篷外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幾絲疲憊和沙啞,粗略一聽可能以為是稍細一些的男音,仔細聽才會發現是女音。

“是朝曦姑娘!”水月大喜,“朝曦姑娘沒死!”

不知是被她的歡喜感染還是如何,整個帳篷莫名活躍了些,沒方才那般死氣沉沉。

帳篷的簾子被人打開,沈斐站在門口,一眼瞧見在給人治病的朝曦,身上臟臟的,臉上儘是泥,手上有抓草藥留下的青汁,還有從彆人身上沾到的血汙,雨還沒停,朦朦朧朧下著,許是淋了許久,全身濕透,像落湯雞似的,狼狽不堪。

朝曦也看到了他,說來也怪,明明受委屈的人是她,受災受難的人也是她,怎麼她沒瘦,這人反而瘦了一圈,比離開時瞧著蒼白無力許多,仿佛風一吹就倒似的。

瘦了不好看了,沒以前顯得精神。

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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