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似乎也知道她有這個愛好, 一般沒事的時候會成全她,有事的時候乾脆好些天不來。
他這個人很被動,不喜歡主動,譬如說剛找來的時候明明應該他自個兒將該交代的交代出來,他偏不,讓朝曦問。
給他烤蛋也是,正常一直送下去他可以好幾天不出現,隻在晚上的時候同床, 第二天一大早又走, 也就朝曦幾天沒給他烤蛋, 沈斐似乎才注意到,朝曦這邊出了問題, 於是被動出現。
他一直這樣, 以為是處理國家大事, 不出事就不會注意, 有事才會主動送上門。
“是不是元國太冷的事?”沈斐不說, 朝曦也猜到一些。
“嗯。”沈斐想抬頭看她。
被朝曦摁住,她在給沈斐挖耳朵, 這一動可能會把他的耳膜戳破。
“你想用草藥解決?”
沈斐的耳朵很乾淨, 耳垂軟軟的, 薄薄的, 帶著通透的粉, 朝曦的耳勺其實沒太大用處, 可她不收手, 就喜歡沈斐枕在她腿上,一動不動任她挖的那種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布娃娃,師傅送的,她很喜歡,閒著沒事就給它梳頭,頭發是布條做的,時常掛絲,朝曦愁了很久也沒找到解決辦法,她還喜歡給娃娃做衣裳,自己手縫,穿上的那一刻滿滿都是自豪感。
有時候也會像對待人似的,給它洗澡擦身,結果發現濕了很難乾回來,還容易悶出味。
後來被老鼠咬出了洞,把裡麵的棉花掏走了,朝曦藏起來它又掏,藏起來它又掏,最後乾脆把整個娃娃叼走,朝曦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個洞裡找到,娃娃已經被咬成破布,墊在洞裡當窩,上麵都是不明液體和臟兮兮的東西,還有老鼠屎。
朝曦哭了好久,也不敢聲張,怕被師祖發現罵她,師祖不允許她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養什麼都給她毒死,不敢養活的,養死的也會被罵。
她不知道是不是特殊癖好,就好這口,許是小時候沒得到滿足,長大後越演越烈,什麼都養想,刻意跑去森林撿受傷的動物養,撿到沈斐也養得好好的。
沈斐比那隻布娃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還沒有頭發掛絲的問題,唯一的毛病是太大,不好給他做衣裳,好處是他比布娃娃精致許多,也逼真許多,剛來時其實不太好意思給他換衣裳擦澡,不過把他當成布娃娃,登時又好意思了。
可惜沈斐腿腳好的太快,朝曦還沒有過癮。說來他走的時候腿還沒好全,想一想是彆人給他擦澡,給他穿衣裳還有些氣悶。
手上不由自主加大了些力道,沈斐疼的眉頭一皺,朝曦連忙將耳勺取出來,“弄疼你了?”
沈斐搖搖頭,“你在想什麼?”
朝曦沒告訴他,“我在想有什麼草藥便宜,又可以代替酒暖身子。”
很多行軍打仗都會帶上酒,時不時喝一口暖胃,不過很多人不勝酒力,還有些人喝完酒會發酒瘋,所以這個法子不可取,也沒有那麼多酒喝,所以沈斐才會想彆的法子。
“想到了嗎?”沈斐問。
“彆著急。”朝曦讓他轉過身子,“這麵。”
沈斐也聽話,順從的轉過身,正麵對著朝曦,朝曦拉開他的耳朵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這邊也很乾淨,沈斐人雖然懶,不愛說話,不愛走動,但是他愛乾淨,不允許自己有一點點臟的地方,耳朵一定經常挖,朝曦無奈放棄這個小樂趣,翻了剪刀給他剪指甲。
許是最近忙,指甲沒怎麼剪,長了一些,雖然隻有一點點,不過剪指甲是細活,可以剪好久。
“尋常驅寒都用生薑,肉桂,香薷煮了泡茶喝,不過我覺得吧,泡茶不如泡腳,彆看腳不起眼,其實至關重要,你知道樹根嗎?人的腳就像樹根,腳好,身體才好。”很多人都覺得腳不重要,受了傷也不管,經常捂著悶著,或者乾脆穿著草鞋到處溜達,朝曦每次看到都覺得惋惜。
為什麼比彆人老的快?就是因為沒護好腳啊,腳才是根。
沈斐搖頭,“元國缺柴,每人每天泡腳不現實。”
說的也是,誰打仗帶大批柴火,又重又累,肯定是就地取材。
“洗澡呢?他們總要洗澡吧?”放在洗澡的池子裡也行,正好大家都用。
“十天半月洗一次。”
朝曦:“……”
放棄了,朝曦又想了個法子,“祝由術你聽說過嗎?”
沒等沈斐問,繼續道,“我前段時間接了一個病人,半夜喝醉了酒,在墳頭醒來,就以為自己中了邪,變得神神叨叨,後來我給他寫了張符,告訴他喝下符後‘鬼’就會被我驅走,他相信了,第二天果然什麼毛病都沒有,知道我是怎麼治好他的嗎?”
“你騙了他,根本就沒有鬼,隻是他自己嚇自己而已,可你若是直說,他便以為你什麼都不懂,不如假裝自己知道,告訴他‘鬼’被驅走,他心裡放心,‘鬼’自然消失。”沈斐肯定道。
朝曦點頭,“不過光靠這個還不行,我給他畫的那張符朱砂是用草藥磨出來的,符本身也是草藥根,合在一起就是鎮定安神的藥,可以讓他一覺睡沉,與昏迷無二,他沒有做夢,不會胡思亂想,才會以為‘鬼’消失。”
沈斐似乎受到什麼啟發,“我倒是想起了另一個故事,從前有個衙役,將囚犯捆在黑暗裡,眼睛綁起來,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放水給囚犯聽,囚犯以為是自己的手在滴血,其實他手上隻有一道很小的傷口,已經結了疤,但他不知道,活活被嚇死了。”
朝曦頜首,“差不多就是這樣,人的意誌力其實也是一股力量,不要總想著元國冷,想想元國給大順帶來的恥辱,想想元軍殺了大順多少兵馬,坑了多少百姓,一旦轉移注意力,或許就沒那麼冷了。”
說起這個,朝曦突然想起另一個法子,“你知道冰嗎?元國彆的不多,就冰塊多,物極必反,越是凍人的冰越燙手。”
沈斐蹙眉,“這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