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弓奇重無比, 力氣稍小的人舉都舉不起來,更何況拉,赫爾辛德也不是傻子, 沒兩招糊弄他,怎麼可能跟著走?
所以拉弓的人一定要先熟悉弓。
這弓是沈斐給她選的, 朝曦格外珍惜, 誰都不讓碰,每天當成寶貝似的, 擦了又擦, 擱在帳篷裡, 要不然帶在身上。
帳篷是沈斐的帳篷, 沒人可以進來, 而且朝曦也隻在晚上的時候擱在帳篷裡,平時都背在背上, 不給碰不給摸, 最多看兩眼。
保護的這麼嚴密的情況下幾乎沒人能熟悉弓, 隻有一個人, 沈斐。
沈斐好幾次把玩她的弓, 朝曦還曾經嘲笑過他,說他根本拉不起來雲雲,沈斐也沒有否認,認真拉了幾下之後便將弓放了下來, 擱回原位。
偶爾不知從哪冒出來, 說要給她練練手, 她拿著弓,沈斐拿劍,他那把劍奇特無比,長度和重度還有厚度都不像普通人用的,就像特意給又高,力氣又大的人打造的一樣,與沈斐的模樣極為不符。
因為太重,沈斐使不了多少下便會歇手,累得躺在雪地上,休息好久才能繼續戰。
明明用的不順手,也不是沒有武器,沈斐有一把自己的寶劍,可他就是不換,繼續用這把劍與她比試。
朝曦一向心大,沒有在意,隻偶爾聽人說起過,赫爾辛德也有一把這樣的劍,朝曦隻當是沈斐用來考驗她,讓她提前熟悉一下赫爾辛德的招式和武器。
誰能想到是反著來,沈斐的目的是用她來練手,學她如何破解赫爾辛德的招式。
朝曦使的武功特殊,不是一個,更像百家招,幾乎集齊了各門各派的功法,一個小動作之中糅合了百家的優點。
她每次跟彆人比武,使的都是巧勁,加招式新奇,旁人沒見過,自然無法見招拆招,無奈被她壓著打,本想等她所有的招式使完,便沒了新招,實際上朝曦有源源不斷的招式和變化,沈斐瞧上了她的功法,想用她的招式擊敗赫爾辛德。
他天生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看書如此,看招應當也是如此,每天跟她對弈,不是給她練手,是讓她當他的對手。
難怪最近幾天總是瞧見他出現在附近,隻要稍稍一找,便能發現他在看著她,麵上帶著笑,偶爾她使了個厲害的招式,這人還會拍拍手,跟鼓勵似的。
朝曦越發賣力,在他麵前使一些很難的招式,平時絕對用不上的那種,如今想來沈斐肯定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引她多用,好多學。
他給她選的那把弓,根本不是給她的,是給他自己用的。
這個混蛋,腦子好使就能隨便耍人嗎?
說好的帶她一起上戰場,又臨時爽約,還騙她,弄了些亂七八糟的障眼法。
也不知怎麼地,鼻尖一酸,眼中不受控製模糊起來。
所有人都說他是為了利用她才給她選了那把弓,朝曦努力相信沈斐,可流言蜚語太多,跟真的似的,一直說一直說,慢慢的朝曦也覺得事實就是如此。
沈斐想利用她,引開赫爾辛德,朝曦表麵假裝不在乎,其實心中可失落了,憋著一口氣,難受得緊。
她愣了好久,恍惚發現自己又一次沒有信任沈斐,沈斐明明說過的,一定要信他,可她總是不長記性,聽信了彆人的讒言。
根本沒人了解他,便胡亂傳,每天在她耳邊說,讓她防備著點沈斐,彆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以一副過來人的身份這麼說,朝曦不知不覺被帶偏,真的藏了一點點防備對待沈斐,沒有跟他攤開了說,讓誤會一直誤會下去,直到昨晚上沈斐那番話。
簡簡單單便試出她又一次沒有相信他,他心裡怕是比她還難受,可依舊強顏歡笑,給她過生辰,喂她喝下摻了藥的酒,然後大半夜黑燈瞎火,孤身一人帶著兵馬攻打元軍。
元軍與大順之間有一條交界線,兩方人誰都不能越過這條線,四周都有兵馬駐紮,沈斐為了不讓她懷疑,催的不緊,等她吃完麵才喝酒。
朝曦身體太好,對這種藥有些抗體,大概一個多時辰才出現反應,那時的天約莫亥時,一個時辰後是四更左右。
她起的還算早,日頭剛露出個頭,最多不過辰時,也就是說沈斐才出發了三個時辰。
畢竟是打仗,帶了那麼多人,穿盔戴甲,整隊都需要不少時間,又要尋一個好的偷襲時機,元軍強悍,攻陷元軍的陣營又需要不少時間,搞不好現在沈斐與赫爾辛德還沒打起來。
朝曦還有時間,她也不猶豫,連忙去了馬窖拉來一匹馬,隨便找了個人指路,當即馬蹄飛濺,沿著地上的痕跡,朝元軍的陣營跑去,手裡拿著沈斐的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