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彆的方麵還好說, 比如說讓他練功, 就老老實實的練,叫他跑腿去山下買吃食,還會多買幾樣,唯獨摘菜方麵,不喜歡把手弄臟。
山上缺水,這一臟要臟一路,就十分不情不願,除非朝曦在旁邊監督, 眼看著他摘。
那個凝脂也是, 說白了就是動物脂肪, 熬成一鍋, 凝固後變成脂, 這廝最不愛這個,瞧見就十分難受。
天氣冷, 平時喝湯的時候隻要稍晚一些, 碗的邊緣便會堆積出一圈白脂,看不見沈斐也不說什麼, 看見了真的打死也不喝。
問他什麼原因他也不說,就是不喝, 還需要朝曦暗暗觀察,一點不省心。
唯一的優點是聽話, 喊他摘個一籮筐菜回來, 即便再不情不願, 還是會摘,下回讓他乾活前多說一些便是,不是什麼大毛病。
寒冬臘月,邊疆傳來好消息,大順打了勝仗,將元國的國王和皇室儘數打入天牢,引來不少自投網羅的人,該清理的清理的差不多,沈斐開始安排人走馬上任,並且給元國重新命名,如今叫北郡。
郡之下是州,再之下是縣,元國人口眾多,好幾個小城,應郡不為過。
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沈斐開始琢磨著打道回府,改程京城。
他親自出征打仗,還打了勝仗,關鍵贏的人是元國,這個無數朝代都拿它沒辦法的小國,消息一經傳出,整個大順同喜,回去的路上儘是歡呼聲,大人小孩老人女人,能看到的,看不到的,紛紛擠在路的兩邊,想一睹沈斐風采。
可惜這廝躲在馬車裡偷懶,全程懶洋洋躺在榻上,手裡拿了一本書,悠哉悠哉地看,習慣了似的,對外麵完全不理會。
倒是朝曦,新鮮感十足,本來在軍營裡住得久了,山上的菜還要人照顧,總是不放心,一萬個不舍得走,誰知路趕了小半天,一到鎮上,當即什麼都忘了,一路吃吃喝喝玩樂。
這回與來時不一樣,沒什麼事,路程趕得也不緊,一到晚上打尖住店,朝曦便拉著沈斐出來閒逛。
沈斐一個死宅,有吃有喝有書看,能將自己關在房間十天半月,一直不出來都沒關係。
朝曦可不行,她就像她的名字似的,充滿朝氣,一定要出來走走,一個人又沒什麼好玩的,跟其他人也不熟,鏡花姐姐和水月姐姐要伺候沈斐,沈斐不出來她倆絕對不出來,於是這個陪玩的任務便落在沈斐身上。
好不容易下了馬車,隻想好好睡一覺的沈斐被朝曦硬拽起來,歎口氣跟著她溜到街上,一路吃吃喝喝。
沈斐沒什麼興致,通常朝曦在玩的時候,他便坐在附近,買一本書看,等著朝曦似的,朝曦玩完直接將人拉走便是。
她喜歡吃一些地方小吃,沒有座位的那種,擺在街上,人又多,要排好長時間的隊,偶爾自己不想等,便把沈斐打發過去,讓他排隊買吃食。
沈斐是個奇葩,那麼吵的環境,又是站著的,他依舊可以安靜看書,邊排隊,邊學東西,兩不誤。
許是太關注,有人插在他前頭,他也沒發現,有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等朝曦這邊的吃食買完,那邊沈斐還在原地沒動,問他什麼情況?
他還挺清楚,“剛才有幾個人插隊。”
“你怎麼就讓他們插了?”原來他還知道被人插隊了?朝曦還當他完全不知情呢。
“他們急一些。”
這麼說來是讓?
朝曦倒是有一絲意外,沈斐出身皇家,沒養成跋扈的性子,倒像個書香門第,懂禮貌,曉禮節,還知道讓讓人家。
這要是彆的皇族,早把人拖出去打了。
“到你了。”朝曦指了指小攤提醒他。
有她在,彆想再有人插隊,彆人急,搞得好像她不急似的,急還有空買吃食?分明就是看他溫文爾雅好欺負,或是故意插隊好勾搭他。
雖然沈斐沒興趣,架不住人家太熱情啊,還是要提防一二。
朝曦又在邊上等了等,沈斐這才慢悠悠掏了銀子給小販。
小販將吃食裝在碗裡給他,沈斐道了聲謝,在一片不耐煩的催促聲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叫那小販都愣了愣,“公子小心燙。”
沈斐點了點頭,涵養和素質不知道甩了旁人幾條街,不對比看不出來,一對比登時發現他很多優點。
他也不是一直粗心,隻是不喜歡的會不大注意,懶得管,平時還是很細心的。
瞧見朝曦手裡拿了很多吃食,主動空出手幫她拿著,朝曦這邊剛有要吃的舉動,那邊他已經將東西遞了過去,在不觸及他底線的時候,這人可以說是十分溫柔體貼了。
他的底線就是愛乾淨,不能弄臟了自個兒。
吃的很多,朝曦分他一半,沈斐對這些委實沒興趣,頭扭去一邊,假裝沒看見。
當然是逃不了的,被朝曦扭回來,強行喂了一把,甜的,辣的,酸的,涼的,全吃了一遍,臉苦的跟遭了難似的,一直在找水喝。
水沒有找到,倒是跟著朝曦轉了大半條街,朝曦不愛走尋常路,瞧見街道兩邊立了木欄,扶著沈斐堅持要爬上去,從上麵走,沈斐在下麵,一雙眼睛若有若無瞧在她腳下,手臂放在兩側,身子繃緊,似乎做好了隨時接住她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