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沈斐的吩咐,府上的丫鬟對她都客客氣氣,隱隱以對待主子的態度。
朝曦聽說大戶人家的丫鬟自視甚高,瞧不起她這樣的鄉下丫頭,隻要沈斐不在,便會想辦法排擠她,然而事實上根本不可能,一路走來逛了好幾間屋子,也沒見人阻止她,全都規規矩矩行禮,倒叫朝曦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一起睡了,可她想通了,這個婚不能成,她也不可能成為這裡的主子,彆人的大禮受之有愧。
朝曦不想麻煩彆人,隻擺手道,“沒事,葵水來了,歇歇便是。”
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那丫鬟瞬間明了,“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端來紅糖薑水。”
說罷轉身就走,朝曦喊都不應,她心虛,趕忙趁著機會逃走,才剛走到廊下,迎麵撞上沈斐,朝曦本能挺直腰杆,折身往回走。
“肚子怎麼了?”
沈斐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有火眼金睛,離那麼遠,一眼瞧見她不舒服。
朝曦沒應,加快腳步遠離他,發現有小巷子,連忙鑽了進去,走了一段路才停下來。
沈斐急著上朝,應該追不過來吧?
“葵水?”
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朝曦嚇了一跳,一回頭,發現沈斐手裡拿著小碗,旁邊是說要給她端紅糖薑水的丫鬟。
倆人不知道怎麼地撞在一起,於是沈斐知道了葵水的借口?
小巷子已經到了頭,朝曦除非翻牆出去,否則就隻能等著被沈斐堵。
“好端端的,鬨什麼彆扭?”
沈斐似乎忘了昨天的事,腳步不急不緩過來,一隻手拿著碗,一隻手拿著勺子,勺子不停的翻攪著,偶爾還會低頭吹一吹。
薑水是驅寒用的,常年備著,丫鬟在裡頭放了紅糖,很快端了上來,還冒著熱氣,碗沿發燙,沈斐似乎沒有感覺似的,穩穩端著。
他今天要上朝,穿了繡四爪蟒龍的官袍,全黑色的,顯得無比莊重大氣,頭戴冕旒,發彩的珠子掛下來,隻要一走動,便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朝曦沒忍住,用手碰了碰,像摸風鈴似的,撥了又撥,沈斐無奈極了,頭稍稍扭了扭,端起碗和勺子湊到她嘴邊,“張嘴。”
朝曦撇嘴,“都是你的口水,你自己喝。”
沈斐白了她一眼,“不要鬨,把湯喝完。”
朝曦堅持,“不喝。”
沈斐擱下碗,瞧了她許久,半響轉頭道,“你們先下去吧。”
丫鬟們齊齊行了一禮離開,小巷子裡登時隻剩下倆人。
怎麼地?把人喊走還想打她不成?也要打得過她啊,雖然身體不舒服,不過應付沈斐還是可以的。
沈斐沉默良久,突然道,“昨天是我錯了,不該一時衝動跟你吵架。”
朝曦驚奇的看著他。
這人居然主動認錯了?
“一碼歸一碼,昨天的事已經過去了。”他再度端起湯碗,“把湯喝了。”
這回朝曦沒有拒絕,張嘴含住他的勺子,把湯儘數喝了,一邊喝一邊問沈斐,“你是不是要去喝慶功酒?”
“嗯。”沈斐點頭。
“我也想去。”朝曦不假思索道。
“你去以什麼身份?”沈斐上下打量她,“立功的將士?還是我的侍衛?”
“都可以呀。”朝曦沒要求。
“立功的將士隻能在外圍吃肉喝酒,大殿的門都摸不著,侍衛更慘,光看吃不上,你確定?”
朝曦蹙眉,“那怎麼辦?”
“除非你以家眷的名義被我帶去,不過……”沈斐賣了個關子。
“不過什麼?”朝曦好奇問。
沈斐瞥她,“昨天是誰說不要跟我成親的?既然不成親,又如何當家眷?”
也就是說,要想去喝慶功宴,逛皇宮,必須先答應跟沈斐的親事?
不答應就去不了?
朝曦一張臉皺了起來,心裡的天平左右搖擺,在做沈斐家眷,和不做之間猶豫,半響忍痛割愛,“我不去了。”
不想和沈斐成親,比去逛皇宮的願望更加強烈,兩個一做對比,不想和沈斐成親登時壓彎了朝曦心中的天平。
嗯,寧願不去也不能跟沈斐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