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浱趕忙交代,“皇叔臨走前給我的蛐蛐跑了。”
怕皇叔責罵,有些心虛,頭低著,像做了錯事一樣。
“有沒有叫人找找?”
出乎意料,皇叔的聲音異常平靜溫柔。
“找了,我把上次皇爺爺帶的那個侍衛叫進了宮,還讓人將窗戶和門關上,它肯定跑不了。”小皇帝說的眉飛色舞。
“哦。”沈斐挑眉,“安排的這麼好是等著我誇你嗎?”
小皇帝兩眼放光,“可以嗎?”
“你覺得呢?”沈斐冷眼看他。
小皇帝滿腔的熱血登時像被人澆了盆水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知道錯了。”
沈斐麵色放柔,“皇上,您與彆的孩童不同,沒有資格玩樂。”
又一盆冷水澆下來,小皇帝表情失落,“皇叔,是不是當了皇上,就必須失去很多?”
“是。”
“不能玩樂,也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更不能交朋友?”
沈斐沉默不語。
四周都是覬覦他皇位的人,處處都是想要他命的人,玩樂?喜好?交朋友?聽起來像笑話。
“你沒有時間玩樂,有自己的喜好隻會被彆人找到機會殺你,帝王無情,也不會有人對你用情,‘朋友’這個詞以後休要再提。”
“那我不要當這個皇帝了。”
小皇帝氣急,“我就要玩樂,就要有自己的愛好,就要交朋友!”
他有些生氣,“皇叔最討厭了!我不喜歡皇叔了!”
說罷推開他朝外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管跑,蒙著頭跑,也沒人敢攔他,不留神讓他跑了出去。
朝曦瞧了一眼還穩穩坐著的沈斐,又瞧了瞧跑出去的小皇帝,果斷去追小皇帝。
沈斐是大人,有什麼事自己能消化,小皇帝怕是需要人安慰。
而且最需要的是沈斐安慰,他已經把沈斐當成家人,沈斐這個缺心眼沒看出來,一直扮演者夫子的角色而已。
他確實在文韜武略上勝了彆人一籌,不過在感情方麵,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都遲鈍的很。
小皇帝跑的太快,眾人沒追上他,半路跟丟,叫他鑽進假山裡不見蹤影,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
朝曦腦海裡隱隱有個想法,不過她不了解小皇帝,想了想問大太監,“皇上平時有什麼特彆想玩,又玩不了的東西嗎?”
大太監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都什麼時候了,朝侍衛,你就彆添亂了。”
“你告訴我,也許我能找到皇上。”朝曦語氣不太肯定。
大太監狐疑的打量她兩眼,抱著一絲希望道,“皇上原來想騎馬,寧王不讓,這事便一直記在皇上心裡,你說皇上該不會是……”
他‘哎呀’一聲,“慘了慘了,皇上那麼小,萬一從馬上掉下來……”
後果不敢想象,他的小命也要不保。
“快!去馬廄!”
幾人當即火燎火燎跑去馬廄,果然瞧見小皇帝正欲上馬,發現他們趕來,大怒道,“誰敢過來,朕砍了他的腦袋!”
他個頭太小,儘管馬廄的管事特意拉了一匹矮小的馬兒,可對於小皇帝的身高來說也不得了,他上不去,便叫人搬來高凳,踏著凳子跨上馬背。
腳踩不上腳踏,乾脆不踩,拉了拉馬兒,學著大人的口氣厲喝道,“駕!”
那馬兒陡然跑了出去,剛剛被他嚇的待在原地的人連忙上前去追,“皇上小心!”
小皇帝坐不穩,還逞強,“不用管我,敢跟來我就把你們通通砍了!”
他嘴上放狠話,心裡卻虛的要命,擔心自個兒掉下來,緊緊拉住繩索不丟手。
那繩索係在馬兒的腦袋上,他一拉,馬兒吃痛,跑的更急更快,嗖的一聲不見蹤影。
眾人想救,偏偏駭於剛剛他下的命令,又不敢上前去救,來來回回渡步,想救又不敢救的模樣頗是滑稽。
救了是死,不救也是死,這確實是個值得人好好琢磨的問題。
朝曦不是宮裡的人,而且她有靠山,沒大家那麼多顧慮,也不能見死不救,連忙拉了一匹馬,騎上去追小皇帝。
小皇帝的馬兒瘋了似的,飛奔而去,朝曦急急揮了好幾次鞭子才追上,兩匹馬的速度都很快,以至於朝曦就在附近,卻無法靠近它。
她想了想,一咬牙站起來,陡然跳去小皇帝的那匹馬上。
小皇帝趴在馬背上,耳邊是陣陣寒風刮過的聲音,本就是冬天,又是個烏雲密布的天氣,風像刀子似的,灌進衣裳裡,割得他渾身疼,尤其是手,沒了知覺,凍的通體發紅。
也不知什麼時候,風停下來,他被人抱在懷裡,手包進一雙溫暖的大手裡。
“皇叔!”元浱眼中迸出光來,回頭一看,又失望的低下腦袋,“是你啊。”
朝曦失笑,“看見我就這麼失望,皇上,您跟平安真像,都這麼孩子氣,生氣的時候就要人哄,彆人還不行,誰弄生氣的誰哄。”
小皇帝蹙眉,“平安是誰?”
拿皇上跟熊比,鬨不好又被皇上治罪。
朝曦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寧王殿下那個榆木腦袋,是不可能來的,他連你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
小皇帝抬頭看她,“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朝曦回答的理直氣壯,“我睡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