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讓開身子,示意人搬動屍體,清理現場,封鎖消息,去請仵作。
這事還是專業的更懂,朝曦與師傅看病還行,檢查這方麵著實乾不好。
那仵作不過半個時辰便寫了份東西過來,死者是被人背後襲擊,沒有瞧見人,死因是頭頂插入的針,細長細長,從天靈蓋刺入,因為傷口太小,叫那女子掙紮了一會兒,太疼還喊了一聲。
“什麼人這麼狠,連姑娘都不放過?”師傅已經回去,朝曦偷眼去瞧沈斐手裡的資料。
那女子不過是普通的宮女罷了,深夜提著煤過來,來給爐填煤,往日無仇,近日也無怨,好端端就被人襲擊,還是以這麼殘忍的方法。
刺入天靈蓋該有多疼,叫人死也不死透,就這麼活活疼死。
“朝曦。”沈斐將東西交給旁人,邊叮囑她道,“以後不要隨便使你鬼穀的功法,切記。”
???
好端端的怎麼扯到她身上了?
“你懷疑我?”
“我不會懷疑你,但是彆人會。”沈斐麵容嚴肅,“從今往後無論如何都不許離開皇上身邊,一步也不行,再出現這種事也不能急著湊過去,一定要跟皇上一起。”
朝曦蹙眉,“你是說凶手想嫁禍給我?”
朝曦使的也是銀針,那宮女偏偏就是被銀針刺入天靈蓋,手法與她一致,很容易被人當成凶手。
她又跑的飛快,第一個趕去那邊,雖然還有師傅作證,但是師傅是太後的人,本身也不好露麵,不方便為她作證,要真被人咬死了說是她做的,朝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好家夥,這人可真陰。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小皇帝和你身邊的。”朝曦保證道。
沈斐搖頭,“是皇上身邊,不是我身邊。”
他解釋,“你是我的人,若與我在一起,旁人隻會以為咱倆同流合汙,供詞不作數。”
朝曦點頭,“我明白了。”
假如隻有沈斐和她,下回再遇到這種事,旁人會說,都是你的人,還不是你隨便說?
所以她隻能待在小皇帝身邊,因為小皇帝不是沈斐的人,他說得話,作的供詞作數。
“那你怎麼辦?”朝曦有點擔心他。
“你若是擔心,便多給我備些解藥,也許哪天就用上了。”沈斐開玩笑道。
也就他話音剛落的功夫,大總管突然急匆匆跑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沈斐麵色逐漸凝重起來。
“怎麼了?”朝曦等大總管一走便問道。
“朝廷一品大官,皇上的武師太保被人襲擊。”沈斐輕笑,“你的解藥派上用場了,我要出宮看看。”
朝曦不解,“人家受傷了乾嘛要你去?讓大理寺去啊?”
“朝廷一品大官受襲非同小可,又是皇上的師傅,我不去皇上就要去。”
如果朝廷一品大官受襲都沒人管,隻派大理寺的人過去看看,怕是會傷了人家的心,所以於情於理這趟都要去。
“多備些解藥便是。”沈斐將她額間的亂發掖在耳後,“我的劍術你知道的,隻要不中毒,那人應該奈何不得我。”
朝曦抬頭認真看他,莫名覺得沈斐好像知道些什麼,而且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
“相信我。”沈斐矮下身子,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朝曦沉默片刻,將身上的解藥通通給他,還有些叫他先服下,沈斐十分配合,讓吃哪個便吃哪個,著實吃了不少。
他這一趟,總覺得不會太平,大概會發生些什麼,可她又要陪著小皇帝,關鍵小皇帝不能隨便出宮,萬一被誰惦記上怎麼辦?
隻能選擇相信沈斐。
況且沈斐說的沒錯,他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否則早就死了。
相信他,相信他,沈斐可以的,解藥都給他了,即便有什麼特彆厲害的毒也沒關係,起碼能拖上一兩日,給朝曦爭取些救他的時間。
沒事的。
朝曦幾乎有些坐立難安,小皇帝卻十分相信皇叔,“朝侍衛放心吧,皇叔很厲害的,宮裡的那把尚方寶劍也被皇叔拿走了,這把劍幾代相傳,削發如泥,鋒利異常,皇叔有了尚方寶劍,旁人怕是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劍再好也要使劍的人能跟上。
朝曦隻當他是安慰,不過緊張的情緒還是緩和了些,勉強能坐下來與小皇帝嘮嗑,談談沈斐的事。
“為什麼你這麼相信沈斐?就不怕他遇險?”
小皇帝擺手,“皇叔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既然敢去,自然是有十成把握的,我就從來沒見過他失算過。”
朝曦撇嘴。
她倒恰好看到沈斐失算了兩次,第一次被人陷害掉下懸崖,被她救。第二次沒能殺死赫爾辛德,被赫爾辛德一劍捅個透心涼,又被她救。
總是被她救,以至於她懷疑起沈斐的能力。
小皇帝哈哈大笑,“你跟皇叔真像,明明你的實力也很強,可皇叔就是擔心你,你們倆互相擔心。”
“沈斐擔心我?”朝曦驚問。
沈斐會擔心她?
“可不是嗎?皇叔來取劍的時候叮囑我,讓我千萬不要離開你身邊。”小皇帝仔細想了想,“他還說隻有在我身邊你才能好好的活著,我也是,在你身邊才能不被人襲擊。”
沈斐叮囑了她一遍,居然還特意叮囑了小皇帝一遍,也是操勞的命,操不完的心。
朝曦莫名心中一暖,“他一定會沒事的。”
不一定會是陰謀嘛,也有可能是巧合,隻不過巧合的幾率很低罷了,更像蓄謀已久。
夜深人靜,沈斐的馬車已經行出皇宮,沒走多遠,馬夫便急急停了下來,顫顫巍巍掀開簾子,麵色發白。
“客人來了?”沈斐擦劍的手一頓。
那馬夫哆哆嗦嗦點頭。
沈斐又對著外間說話,“馬夫兢兢業業在我府上拉馬十幾年,不說有功,卻也無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放過他吧。”
馬車外沒人說話,不過馬夫下車離開,卻也沒人阻止。
沈斐站起來,矮下身子從馬車上下去,外間一片安靜,他的人除了那個馬夫,已經儘數昏迷。
“為了殺我還真不容易,這麼冷的天,等了很久了吧?”
這個天宛如孩子的臉,說翻就翻,說下雪又下雪。
一個人站在不遠處,不知等了多久,渾身落了一層白雪。
“寧王真有意思,臨死前還有心情憐惜彆人。”
沈斐莞爾一笑,“是不是見識太少?”
那人凝眉。
“誤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想殺誰就殺誰?”
砰!
兩把劍碰撞在一起,那黑衣人的劍被他輕而易舉擋住。
“沒有毒,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