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真金不怕火煉,顯然,時家這兩兒媳沒禁得住這大火的錘煉。
也就剛進門、沒個倚靠、老實了半年,這一懷孕立馬就變了臉色,開始各種小動作不停,一點點地試探時母這個做婆婆的底線。
以上這些都是錦歡從她堂姐婷婷口中聽來的。
入了冬,風跟刀子似的凍得人.生疼,錦歡肌膚嬌嫩,感受到的刀子尤其鋒利,她就不愛出去亂跑,經常窩在家裡頭。
像是這會兒,她躺在院子裡頭爹爹專程給她定做的躺椅上,感受著暖和的陽光卻不會被風打擾,忒自在。
整個人懶洋洋的。
婷婷占了魏旭的躺椅,和錦歡並排躺著,東家長、西家短地隨意說著,錦歡也就隨意地聽著,隻等婷婷說到時遷家的八卦,錦歡來了興趣。
婷婷瞧見錦歡愛聽,說得越發起勁兒:“時遷那兩個嫂子那是真行,這邊剛懷了孕,那邊立馬就犯了毛病,啥啥都不想乾了。忒快的速度。
灶屋灶屋進不得,說是聞著那味想吐;叫她洗個衣裳,剛坐下就喊肚子疼,說是彎腰坐在板凳上叫她肚子擠著了,不能乾。你再找旁的,她總能找出理由說乾不了,不能乾,乾就是要害了孩子。”
錦歡想了一下兩人花式找借口的畫麵,有點兒想笑,這邊婷婷又繼續了:
“不乾活就算了,嘴還特挑,一會兒要吃肉、一會兒又說嘴裡沒味,想吃點兒水果還是糕點啥的甜甜嘴。要是說了想吃了又沒給買,她兩臉色能掛一整天。”
莊戶人家,肉和糕點都是奢侈品,沒幾家會買來這東西來吃,便是孩子饞嘴要、大人也少有給買的。都覺得有那錢不如多買兩斤糧食吃劃得來。
關鍵是她兩明顯不是懷了孕饞嘴,是仗著有了孩子故意折騰,這就叫人很不舒服了。
說起她兩的“光輝”事跡,婷婷能嘴不帶停地說到晚上。虧得她兩是前後腳懷的孕,否則憑著這股子鬨騰勁兒,她兩自己就能打起來。
總之,千萬萬語彙做一個字——作
錦歡歪著腦袋看向婷婷:“她兩婆婆這麼好性子,就由著她們?”
“也不是啥啥都由著。她婆婆看在孩子份上能忍她們兩分,凡是過得去抬抬手就放過去了,要是過不去就收拾他兩兒子去,兩人見自家男人被收拾了總也能安分兩天。”
錦歡就點點頭:“這麼瞧著,這日子倒是也能過得下去。”
哪知道婷婷搖了搖頭,小聲地趴在錦歡耳邊說道:“你不知道內情,要就好吃懶做這點兒事也就算了,這兩私下還對小叔子也就是時遷擺臉色,掛著副晚娘臉話裡話外開始嫌棄時遷是個病秧子、是拖累。
時遷開始忍著誰都沒說,兩人就變本加厲了,不就叫她娘撞上了。好家夥,前頭兩人再怎麼作,老太太也沒發這麼大脾氣,就這一回,老太太直接在飯桌上把她兩罵得狗血噴頭,又說好日子過著嫌安生了不樂意就甭過了、滾回娘家她絕不攔著,兒子不樂意也可以跟著媳婦一塊走。”
婷婷說起這事兒來就感歎說時遷不愧是時母的命根子,這話果然不假。
錦歡心裡有些難受。她想的跟婷婷不同,她還記得前年見過時遷一回,瞧著身體羸弱但是人很端方守禮,隱約有點兒讀書人身上的清高。
這樣的人叫家裡嫂子嫌棄成那樣,心頭不定多大打擊、難堪,麵對家裡人隻怕心裡再多的難堪,麵上還得忍著,否則就是跟嫂子計較,跟兄弟關係隻怕也難了。
這麼一想,錦歡都替時遷難受。
何況,她嫂子雖說暫時叫婆婆罵住了,但是心裡的嫌棄定然還在,這一回被穩住了,之後就能安穩了?若是不能安生,那麼下一次的爆發又是什麼時候呢?時母這個婆婆還能壓製住兩個兒媳的心思?時遷又還能繼續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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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在錦歡心頭縈繞,心裡始終悶悶的,仿佛對於時遷的這些心思能夠感同身受一樣。
忽略心頭異樣的情緒,錦歡便繞開了時遷的話題。
她拿胳膊挨了下婷婷:“婷婷姐,時家跟咱們可是隔著條河呢,你咋知道他家這麼多事情?”
哪知道剛還口沫橫飛的人忽然就閉了嘴,睜大了眼睛,臉滕地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