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吃完了席, 也沒人撤。

村裡難得出了時遷這麼一個秀才,還是本家, 時父那些堂兄弟們對這個侄子, 除了稀罕還是稀罕。

一個個的笑著鬨著嚷著叫秀才侄子說上幾句。

時遷就套路了一把, 簡單感謝了幾句家人的支持,師恩,運道。

這話太官方,一桌子的老少爺們直呼不過癮,叫多說點。

時遷:“……”

時遷自己不好吹噓自己,架不住旁邊有許運這麼個知曉內情且知無不言的人呀, 一時接過話來:

“大家夥兒不知道, 時兄那也是我們書院的風雲人物呢!”

就有人捧哏,問這是怎麼說的?

“早前我們這些同窗就知道他厲害,回回月考季考歲考要壓大家一頭。所以, 前些年那會兒誰要是能做夢夢到壓時兄一頭,人都能從夢裡笑醒過來。”

這描述的可夠生動形象的,有個堂弟還給時遷比了個大拇指,誇他厲害, 又說他不夠義氣, 有這本事, 咋不早點跟兄弟說說。

時遷:“……”他能說自己那會兒壓根就不知道同窗想法這麼豐富嘛?

叫時遷說, 一個個還是閒的,不夠累,真用功累了, 沾床就該倒頭睡下,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許運察覺他這想法,都無奈了,把話題拐回來繼續。

之後時遷空窗兩年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想來他人不在,沒了存在感,時遷那些同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漸漸也將人忘在了腦後。

倒不用許運再解釋,大家比較好奇的是,時遷今年再去學堂是個什麼情況?

許運扮著說書先生的角色,為大家細細道來:

“今年啊?因他缺了不少功課,人都以為他在學裡會跟不上,猜他成績要跌到倒數,不少人都在暗戳戳等著看他笑話,”

“結果——”

許運話說到這兒賣了個關子,果然引得不少人注目,一臉焦急等他繼續。

目的達成,許運滿意,解了他們疑惑:“結果前兩月確實不好,不過也未至倒數,隻在中等左右徘徊。”

二堂伯家老大就說:“那三弟也算不錯了。”

許運點點頭,說確實不錯,還有更不錯的,兩個月之後,時遷他進步飛快,又登上了前三的寶座,且回回如此。

差點沒閃瞎那群想看笑話的人的眼睛!

就是書院先生也偏他愛他,常用他做榜樣,激勵其他學子!

這故事說的,可比時遷那幾句感謝要精彩得多,大家聽得直呼過癮,心裡跟著起起伏伏的,小子們看時遷眼神亮晶晶的,佩服他有才華。

堂叔堂伯們則是看著時父,羨慕極了!

到他們這歲數,同輩之間攀比,比的不就是誰的兒孫更出息嗎?

早前時家落魄回村,時父幾個堂兄還教訓過他,說什麼人什麼命,莊戶人家就該老老實實守著田地過活。

又說時父有個木匠手藝,能有閒錢,就該多買些田地攢著,這才是他們的根,做什麼把銀子填讀書這個無底坑,連個聲都不聽響?

幾人做兄長的這會兒想到從前教訓人的話,臉臊得通紅,又叫兒子給滿上酒,幾人個挨個地親手端著酒杯站起身來給時父賠罪;

“從前我說的那些話都不對,險些誤了你家老三的前途,哥幾個今天給你道個歉!”

“我也是,自己不清楚,還教訓過你幾回,做錯了就當認,這杯酒給你賠罪了!”

“還有我!”

說完,頭一仰,一飲而儘!

……

時父眼眶都紅了,好幾十的人了,差點兒沒落下淚來。

當初他一家從鎮上回來,受到多少流言蜚語,礙著幾個堂兄,村裡人不當麵說,但是誰不背後笑話時家。

說是培養了三個兒子讀書,除了白扔了銀子外,有什麼用?

不還是回來種地的命?

時家剛回來那會兒多少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包括幾個堂兄弟家裡也不理解,他心裡不委屈不難受嗎?

怎麼可能呢?

直到現在這個時刻,幾個兄弟親自當著這麼些人的麵給他賠禮道歉,這個結在時父心裡終於過去了!

這一瞬,時父的腰背都挺直了許多,臉上掛著笑容:“沒關係,都過去了,再說,我也知道堂兄們是為我好,我不至於這麼小氣!”

這是實話,鄉下宗族講究團結,時父更多的是因當初村裡人笑話,心裡存了一口鬱氣,倒是沒有怨怪堂兄弟們的意思。

時父這麼一表態,周圍的氣氛也就輕鬆了很多。

他們也怕時父記恨,如今時遷中了秀才,往後前途更不可說,他們隻想交好!

***

時遷看見親爹的變化,心裡也鬆了一大口氣。

這就是他如何都要考中秀才的原因了!

這一樁事情說開了,眾人連最後一絲隔閡也沒了,氣氛又重新熱絡起來。

許運大概真的有說書人的天賦,又將時遷一些學裡的表現還有成就用講故事的方式呈現出來。

在許運眼裡,時遷天分極佳,人又勤學,簡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

所以,他說話間多是吹捧時遷。

剛好這周圍一圈儘是時遷長輩親戚,聽他吹時遷就分外給麵子,一時間賓客儘歡!

原本眾人對時遷就很佩服,但終歸對他了解不多。

如今,有許運這麼一個內行人在旁邊科普,散了席後,眾人對時遷更加推崇。

散了席後,三三兩兩回去路上還在接著嘮。

***

女人們那邊也沒閒著,相比較秀才名聲好聽,她們更注重實際效益,也就是秀才有哪些好處?

早看出婆婆蓄勢待發,錦歡很有眼色地往旁邊站,給婆婆騰地兒叫她發揮。

時母確實準備好了,她早問過兒子,這會兒已經攢了一肚子的話就等著炫耀了。

她清了清嗓子:“咱們家老三得了秀才功名,可以見到縣令不用下跪、還能開私塾做先生,也可以到縣裡找一些文書之類的工作,不用守在田地過活。”

光這個不足以另女人們羨慕,畢竟縣令或者私塾先生感覺離農村生活都挺遠,感觸不深。

有在外頭聽了衙差一嘴的也插話說,還能按月免費領糧食呢,而且再去縣裡念書也不用花錢了,全都免費,包括讀書人要費的筆墨紙張。

“我的乖乖,這念書不但不用花錢,官府還免費給糧食呢!!!”

這個時候,時母笑嗬嗬地補充了一句:“還可免除徭役。”

“哎呦,這個了不得!”堂嫂聞聲拍了下手,激動不已。

這年頭,要問村民最怕啥,徭役鐵定占據首位。

要是單單在鎮上或者縣裡挖河鋪路這樣的徭役還成,辛苦些好歹還有指望,要是被安排邊疆戍邊,或抽調去修城牆,這可就要愁死人。

尤其先皇在世時候,生活奢侈不說,底下百姓的徭役非常沉重,有一年村裡除了叫了銀錢抵的外,被抽調了二十來個去都城修建陵寢。

最後隻回來了幾個,瘦的隻剩皮包骨頭。至今提起來,仍舊叫人聞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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