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的沉默,遲早有爆發的一天,這話說的就是那個失去了孩子的女人。
那一對夫妻本來就是這附近的住戶,所以當男人被送去搶救,女人被製住帶走之後,暖棚裡難免會有人去八卦這件事的內幕情況。
說白了,還是一代代重男輕女的偏見所造成的悲劇,女人家裡兄弟姐妹好幾個,她排在中間,被忽視,被冷漠,被隨意的打罵以及壓榨吸血,為了彩禮,家裡的父母將她嫁給了一個二婚的男人,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
結婚之前她不知道,外麵都說她男人的第一任老婆是因為生孩子難產死的。結了婚之後她才知道,他第一任老婆的死亡竟然隻是為了節省生孩子的費用,他第一任老婆要生的時候,他家裡的人將人關在屋子裡,說是以前的女人自己就能生出來,怎麼現在的女人這麼金貴,還要去醫院,去一趟醫院大幾千上萬都沒了,有那錢不如等生了之後買點好的補補。
結果老婆沒了,孩子因為悶太久了也窒息死了,但這事總不能往外傳,所以就說是提前發動,摔了一跤,等救護車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沒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不是深山老林的農村,但也距離市區有點遠,窮也不至於窮到揭不開鍋,但富也著實不富裕,可是為了這千把塊而害死一條性命的事,也隻有他們這一家乾得出來了,但這事他們家再如何掩飾,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等她嫁進來,一開始日子還好,男人有所收斂,慢慢的隻要心氣不順就會動手打罵,當然打也不會下手太狠,頂多身上有一點淤青,比起在家裡她父母的打罵,這還算輕的,所以女人忍了,再然後就是懷孕生孩子,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倒是送醫院了,但第一胎是個女兒。
這家重男輕女到了一定的程度,彆說做月子了,因為是順產,生完第二天婆家就要求出院,自己帶孩子還要做家務乾活,結果沒過幾個月,孩子丟了,說是放在院子裡曬太陽,結果被人販子抱走了,女人要報警,男人不願意,又是一頓毒打,還說孩子沒了再生就是。
過了一年,女人再次懷孕,結果還是個女孩,但這次他家裡並沒有像第一次那麼不高興,她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因為第一個孩子丟了,所以格外珍惜這第二個,結果就是一年後,第二個女孩已經跌跌撞撞會走路的時候,孩子又不見了,當時她肚子裡還懷了一個。
那之後女人就沉默了,她知道她兩個孩子都不是不小心丟的,哪怕第三胎還是個女兒,這一次她完全不錯眼的帶著孩子,連上廁所都要將孩子鎖在自己身邊,男人幾次說要帶女兒出去玩,女人不願意,甚至還放狠話說隻要這個女兒再丟了,她就殺了他們全家。
男人知道女人恐怕是知道些什麼,雖然有點可惜賺不到錢,但也真怕把人逼急了,販賣孩子,哪怕是自己的孩子,那也是違法的,法律他還是懂點的,所以芬芬才有機會在母親身邊長大。
可惜最終還是沒了,還是在女人眼前沒的。
“所以這男人被自己老婆一剪刀捅死,死的一點都不冤,活該!”
“也怪這女人自己立不起來,她稍微硬氣一點,那小孩就不會凍死了,每天就隻能吃那麼兩口東西,這麼冷,身體沒點食物的熱量怎麼扛得住。”
“我特麼這是招誰惹誰了,弄我一床的血!”說這話的是睡在旁邊的,雖然大部分血被衣服給吸進去了,但還是濺開了一些,弄臟了周圍的床鋪,但現在人都被帶走了,他們也隻能罵一罵了。
第二天遠在居住區的慕楠也知道了這事,當然是跟他加上好友之後,大牛跟他說的,慕楠正唏噓呢,怎麼就有那麼多禽獸不如的父母的時候,大牛又道:“你哥哥同學的父親好像也快要不行了。”
慕楠頓時滿腦袋問號:“我哥同學?”
大牛道:“江軒啊,前天江軒回來了一趟,還說現在跟你哥是同事。”
慕楠頓了頓,才道:“哦,可我們家跟他關係不好,鬨翻了,之前還打過一架,現在老死不相往來了。”
這一下換大牛詫異了,聽江軒之前說的,他們關係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不過慕楠這麼說了,他當然也就信了,反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跟他也沒關係,他這孑然一身的,也沒啥東西讓彆人有利可圖的,不過大牛還是把這事記下了,以後離江軒遠著點吧,誰知道他之前是不是刻意跟他打聽慕楠秦淮的消息,雖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那也不太樂意被利用啊。
說完這事,大牛又道:“我們可能又要重新當鄰居了。”
慕楠連忙發了幾個問號過去:“你租到我們這邊的房子啦?”
大牛道:“之前你們後麵那棟,姓齊的人家不是搬走了嗎,王惠,就是那個姓齊的老婆,又趕忙跟上麵申請把房子租回來,之前姓齊的交的租金還有幾天的,所以王惠又把租金續上了,隻不過換了戶主,為了防止她前任又鬨上來,也為了分攤一下租金,就問我要不要合租,那邊不是小三層,他們一家住三樓,我到時候住二樓,再把樓上樓下做個門,互不打擾也挺好。”
這事算是大牛跟他們互惠互利吧,也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王惠他們覺得大牛的人品不錯,王惠的父親以前怎麼都是個小老板,人還是稍微會看一點的,要如果不是這災難來了,那個齊康民也是能安安分分跟他女兒好好過一輩子不敢亂搞的,現在這環境,看大牛平日裡的一些行為做派,不談交心,相互合作還是可以的。
有個看著不好惹的男人住在樓下,他們在樓上住的也安心一些,也不怕姓齊的再找過來,現在房子可不好租,尤其是這居住條件好的房子更難,所以先把房子續租下來,還有人分攤一半的房租,那麼大的麵積,一個月隻要十塊錢,獨門獨戶的又不用跟人產生什麼交集,怎麼看都是劃算的。
大牛對這事也是滿意的,他本來還愁著,現在外麵慢慢通電了,有些能供暖的房子陸陸續續的有人住回去了,他來得晚,之前住那種連衛生間都要共用的小單間,又沒個暖氣,回肯定是回不去,租彆的房子也租不到,現在救援回來的人太多了。
房屋條件卻相當有限,哪怕已經加班加點的開始加蓋那種小矮層的房子,也不是那麼快就能建造一批能容納幾十萬人居住的房屋的,所以能有這麼好條件的合租,他當然是願意,不就是住樓下替人防範一下安全嗎,他身為男人,力所能及的能力內,保護一下弱小本來就是應該的。
等秦淮回來,慕楠就把大牛也要搬過來的消息告訴他了:“這住在附近的糟心鄰居又少了一個,前後左右的都是好相處的,感覺空氣都變得清透了幾分。”
秦淮好笑道:“你又沒跟彆人打交道,好不好相處也犯不到我們麵前來,還空氣都變得清透了幾分。”
慕楠道:“這可是我們住的地方,要是鄰居家裡事太糟心了,雖然我們也隻是看熱鬨吃瓜,那萬一被殃及池魚了呢。”
秦淮揉了揉他那顆杞人憂天的小腦袋:“行了,去生火吧,開始做飯了。”
秦淮剛上班的時候,慕楠每天會乖乖的做飯等他回來直接吃現成的,但時間久了,不是慕楠沒那個耐心做了,而是他會的也就那麼幾道菜,彆的不會做,想要換口味,那就要動用空間裡的庫存。
所以最後,還是等秦淮下班回來做飯,隻不過慕楠會提前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蔬菜清洗好,肉類都切好,這樣秦淮回來直接下鍋炒就行了。
慕楠一邊給爐子添火,一邊跟簡初聊天,順便將大牛今天跟他說的事情跟他們說一下,以後大牛住過來,有什麼事情需要集體行動的話,說不定還能多一份助力呢。
結果簡初的關注點很顯然直接偏掉了:“這大牛的老婆不在了,那個王惠有等於沒有老公了,以後住樓上樓下的,難免會有些接觸,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湊一對啊?”
慕楠道:“不會吧,這種事感覺還是隨緣吧,你可彆直接大喇喇的當著人麵牽紅線,小心牽成仇。”
簡初道:“我也不會那麼白目沒情商好吧,就是緣分嘛,說不定這就是緣分呀。”
慕楠一邊跟簡初聊天,一邊將聊天的內容跟秦淮通報,還問道:“你覺得,會像簡初說的,他們有可能嗎?”
秦淮道:“這種事,誰能說得好,反正隨緣吧,彆當著人麵調侃就行。”
慕楠道:“雖然覺得一個人肯定是有個伴比較好,但又覺得,如果隻是湊合,還不如一個人。”反正他是覺得,人就一顆心,一輩子為一個人跳動一次就夠了,雖然他不會覺得喪偶再婚是不好的事情,畢竟現實社會就是這樣,愛的多深,最後能守著對方一輩子的也沒幾個,但也不好在人家剛剛失去妻子沒多久,就牽線拉配的,這不是辦好事,說不定還會結仇。
秦淮將軟爛的茄子盛出鍋,又從旁邊的鍋裡倒出一大碗骨頭湯,讓慕楠將菜端到小餐桌上,速度的炒了個青菜:“好了,去洗洗手,吃飯了。”
慕楠去衝了一下手,然後端著兩碗米飯坐到了炕上:“我還是覺得,我得學會做飯,光學那一兩道菜還不夠。”
秦淮道:“你會吃就行了,我看看你的手。”
慕楠將手伸給秦淮看:“都好了,你看都不紅了。”
秦淮看著他手背上幾個被油燙出的紅印子,幸好沒有起泡:“還是要繼續擦藥。”
本來慕楠天生就比較白,這一兩年沒出過門,也沒怎麼曬過,被捂的更白了,所以被燙紅的一些地方格外明顯,這還好,隻是燙紅了手背,要是哪天不小心掀翻了油鍋,那真是有的後悔的。
慕楠輕嘖了一聲:“你知道你這像什麼嗎,像那些手割破了一點點傷口就恨不得要叫救護車來搶救一樣的誇張,做菜燒飯的,誰沒被油燙過,多大點事。”
秦淮:“我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