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停了一天一夜的電, 讓不少抱怨如今日子過不下去的人體會到日子還能過的更艱難,於是連抱怨聲都小了,一個個隻祈求這種白天停電的日子彆再發生了, 還有不少人已經等著他們這邊的供冷點開放了,之前還在猶豫不決,這停電一次之後便決定到時候不管怎麼樣都要拖家帶口的住進去,飯可以少吃兩口,但這熱度真的是扛不住了。
不知道是供冷點可以物資抵用現金的刺激,還是這種看不到明天的生活讓人過於崩潰,城市中的犯罪行為越來越多了。有些膽子不那麼大的, 集結著一些‘誌同道合’的人專門去盯那些關了門的店麵, 最開始他們的目標是餐飲店,想著那些店裡要是能找到一些耐存放的米麵糧油那也是賺了,不過撬了好幾家餐飲店的鎖,卻全都撲了空。裡麵除了帶不走的座椅板凳之外, 連胡椒醬油這種調料都找不到一瓶,估計是老板走的時候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後來發現這種店裡真的是找不到半點能入口的東西,於是那些人又開始去撬一些日用品店的門, 像是一些賣衣服的,賣鞋子的,日用雜貨的,這些倒是讓不少人收獲滿滿, 畢竟都是一些不能吃的,有些店家想要回收一點資金,剛開始熱的時候,能保本賣掉的基本都清倉了,後來熱起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食物和水上,物價都貴上天了,也沒幾個人在那時候把錢放在幾百上千一件的衣服鞋子上,所以貨物就積壓下來了。想著這種東西又不用擔心高溫放不住,於是就乾脆鎖在店麵的倉庫裡,於是就便宜了現在的撬門賊。
對比起來,這些撬店門的還算是有點良知,道德約束力和人性尚在,隻求財不要命。另外一種入室搶劫型的,就真的是泯滅了人性,一些盯梢闖空門偷光了彆人家中積攢的食物就走的,好歹沒要命,但有一波人那是盯梢就等著家裡有人,入室搶劫不說,還殺人泄憤。
那些真正有錢的,住在高檔小區的,以這些人目前的能力還動不
了,所以這些人便將目光放在住在普通居民區,一些基層乾部家,一些稍微有點錢但不到大富大貴的個體戶家,甚至在高溫諸多商場關門後,還能在國家把持的商超裡工作的小領班或者員工家,這些人都是那些喪心病狂暴徒的目標。
或許一開始他們的目標也是求財求物,因為他們盯上的那些人,都比普通人要多一些積攢物資的渠道。可是後來日子越來越艱難,他們乾的事越來越猖狂,直至突破了身為人的底線,從求財,到以殺人取樂,這些人甚至給自己的團夥取名叫末日暴徒。
就如同上一世差不多這個時候爆出來的新聞,有一夥人開始肆無忌憚的作案,晚上就潛伏在樓棟裡,趁著白天彆人睡覺的時候,就悄悄的撬鎖進門,這些人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屋主抹脖子,有些人睡夢中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刀割喉。有些警覺的自然避免不了一場打鬥,可是那些破門而入的一個個都帶著刀,區彆無非是沒有掙紮的死,和被狠狠捅幾刀痛苦的死。
這打鬥的時候難免會驚動一些隔壁左右的,現在到處都停工停產,外麵暴烈的太陽下也沒有人能出沒,沒有人聲,沒有工業噪音,一片寂靜中隔壁屋子裡的聲音自然就很明顯了。有些出於自保,彆說開門了,恨不能將家裡所有能堵門的都搬過來堵住,生怕搶完隔壁的搶到自家來了,這些自保不敢開門的,多半都沒事,因為人家搶了自己的目標就會帶著東西立刻離開。而有些開門想要幫忙的,不是被砍成重傷命懸一線就是直接被砍死。
類似的新聞實在是太多了,末日暴徒這四個字簡直成了潛伏在所有人身邊的暗影殺手,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次會出現在哪裡,他們下一個目標又是誰。
有人就在網上埋怨政府的不作為,這麼可怕的作案團夥竟然任由他們流竄,是不是現在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秩序,政府的人也早就不管他們老百姓死活了。甚至還有人將這事跟供冷點的收費方式牽扯上了,說供冷點隻不過是上頭搜刮
物資的一個由頭,大多數百姓其實已經被放棄了,現在就是搜刮他們手裡的東西,去保存國家的精英力量,現在政府的處事方針就是物競天擇,先淘汰一批老弱病殘無用之人再說,所以上麵根本就不管,要不然放在以前,這麼可怕的罪犯,還是團夥犯罪,早就被抓住了。
慕楠知道政府並沒有不管他們,而是實在是調不出人手來,這政府的人也是人,不是掛上政府兩個字,裡麵工作的人就無所不能的,為了防止鬨事,發水也好,發物資也好,都是調動了大批的力量才能保全下這些東西,否則遇到一批激進的民眾,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早就慌神了,隻要有地方被搶一次,就會刺激彆的地方有樣學樣,所以從一開始,這些物資就由軍隊和武警掌控分發,儘量從最開始杜絕有可能造成混亂的源頭。
大部分的力量用來保證群眾基本的生活,而這種時候的犯罪率幾乎是呈直線趨勢上升的,再加上現在那些街道路口的攝像頭,每天在高溫下暴曬,其實很多地方都已經壞了,搶修置換都來不及,這也給調查這批人的流向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但慕楠知道最後這些所謂的末日暴徒都會被抓到,並且為了達到震懾的目的,這些人直接被判死刑,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當眾直播死刑。
上頭將亂世用重典這幾個字發揮到了極致,末日暴徒被執行死刑後,那一段時間的確震懾住了不少人,犯罪率瞬間下滑不少,一場死刑更是讓一些被如今生活逼迫的恨不得也跟著鋌而走險險中求富的人又縮回了道德線內。
上一世,慕楠也是網絡圍觀死刑的吃瓜群眾之一,這種史無前例的事情,有可能一輩子也就隻能見到這麼一次了。而那些末日暴徒的資料當時也公布了出來,但慕楠並沒有仔細看,隻是隨意的掃了眼上麵的照片,不過就算那時候看了,他現在也未必能記得住,畢竟都是跟他生活沒有產生過任何交集的人。
卻不想這一世,他竟然見到活的了,甚至還離他
那麼近。
像往常一樣,太陽下山後,他和秦淮從睡夢中醒來,稍微弄了點清爽的食物,就相當於早餐了,吃過東西玩了一會兒電腦,就快十二點了,現在太陽下山的時間很晚,差不多快到九點才能徹底不見蹤影,所以也沒在家裡折騰多久,就到了他們約好一起去領物資的時間。這種三天領取一次物資日子他們也過了快兩月了,簡初還在感歎,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慕楠在心裡默默想著,這樣還能正常生活的日子,的確快要到頭了。
從樓棟走出來的時候,慕楠一眼就看到蹲在他們樓棟門口花壇上抽煙的幾個男人,一共有四個人,兩個蹲著,兩個站著,都在相互說著話,姿態悠閒的聊著天,像是很普通出來放風的那種,可慕楠一眼就認出那個蹲著抽煙的光頭,他是末日暴徒中的一個。
現在光頭實在是太正常了,很多男人為了省水,也為了讓自己身上舒服一點,就直接把頭發剃光了,免得油膩膩的又癢又難受,所以那個光頭倒是一點都不顯眼,隻是比較顯眼的是,那人從耳朵後麵一直到下巴,有一條差不多一指長像蜈蚣一樣的疤痕,關鍵是這人腦袋很圓,笑起來一副很和善的樣子,耳垂還大,有點像彌勒佛似的。即便是麵無表情,也看起來像個好人,當初就是因為反差很大,加上他耳朵後麵的那一條疤痕,讓慕楠多看了兩眼照片。
記他自然是沒有刻意去記,一群已經槍斃死了的人,他沒事記住他們乾什麼,但當這人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慕楠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
可是他不記得他所在的小區裡有遭受過末日暴徒襲擊的人,他不知道是沒有發生過,還是發生在彆的樓棟但新聞沒有爆出來,那時候他最多是看一看網絡上的新聞,社區內的微信群偶爾才會掃一眼,並沒有時刻關注,所以他現在不知道是兩世有什麼差彆,還是隻是上一世他錯漏了一些信息。
而且這些人現在蹲在他們樓棟下麵,那他們的目標是不是他們這棟樓的人,這麼一想,他甚至感到身上一陣發冷,緊張的胃都有些抽痛。那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啊,到現在都不知道殺過多少人了,哪怕重生一次,他依然隻是個肉|體凡胎,該慌的還是會慌。
見慕楠腳步慢了下來,臉色也有些不太對,秦淮微微蹙眉:“怎麼了?”
他們一停下來,走在前麵的三人便回頭看過來:“怎麼了?”
如果隻有秦淮一個人,那慕楠當然馬上就說了,可現在還有外人在,這讓他怎麼說,可是不說,他又害怕自己的隱瞞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畢竟那群人現在就蹲他們樓棟下麵,看著他們這些領取物資的人進進出出,說不定就是正在選擇目標呢。
慕楠抓著秦淮的手,正在猶豫的時候,秦淮轉頭朝著喻子柏他們道:“你們先去吧,我們待會兒就來。”
見他們好像有事要說的樣子,三人就先走一步了,簡初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秦淮微微彎著腰,一手捧著慕楠的臉,眉眼擔憂的在安撫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臉色有些發白的慕楠,那溫柔細致的樣子,有點不太像哥哥對弟弟的模樣。
等外人走了,慕楠這才緊張的拉著秦淮,注意到周邊沒什麼人了,這才將秦淮拉近了一些,小聲朝他道:“我剛剛看到,末日暴徒的人在我們樓下。”
秦淮一愣,似乎回憶了一下,不確定道:“那幾個在花壇那邊抽煙的人。”
慕楠眼睛微微瞪大了幾分:“你怎麼知道?”
秦淮:“氣場有點不太一樣。”
雖然氣場這東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有時候真的能通過氣場去判斷一個人,就像當兵的,哪怕穿著常服,那周身的氣場就有彆於普通人,經曆過事的和沒有經曆過事的,氣場又不一樣,這殺過人的,那周身的氣場更是難以掩飾,遇到經驗豐富的老手,甚至不用接觸,隻需要看一眼就能嗅到對方身上帶人命
的血腥味。
慕楠緊張的看著秦淮:“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回家將門鎖死堵上?要不要跟簡初他們說一聲?不會這麼倒黴被盯上吧?”
秦淮安撫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彆急。”
慕楠皺眉:“這怎麼不急。”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新聞裡,這些人猖狂到遇到進不去的門,直接毫無顧忌的拿刀子砍,而且專挑白|天|行動,白天就算是報警,警察都趕不來啊,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擔心鬨出動靜,誰敢出來多管閒事就直接生砍過去,真的完全就是一群瘋狂的暴徒,弄得根本沒人敢管彆人家死活,那指望自家的防盜門質量,質量再硬,能抵得過砍一整個白天麼,這麼一想,心裡更慌了。
慕楠忍不住捂了捂胃。
秦淮連忙扶著他:“胃疼了?”
慕楠點了點頭:“疼,哥,我們要不要去酒店住一天啊?一想到他們待會兒可能會潛伏進樓棟,等著白天出手,整棟樓的人都像是待宰的羔羊,就覺得可怕。”
讓他利用先知先下手為強這一點,慕楠是想都沒想過的,那些人現在已經殺過不少人了,他就算知道他們就是末日暴徒,現在也對付不了他們,彆說武力值本就是個戰五渣,就算秦淮有點身手,他是說什麼都不會讓秦淮去冒險的,至於現在就報警,報警了又能怎麼說呢,除了躲出去,他想不到彆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