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氣溫很熱, 太陽慢慢出來了,溫度就升上來了, 但比起啃硬邦邦的饢,這種泡在湯裡吃的還是要舒服些,吃完後喝一口溫熱的湯,過一會兒人就會感覺涼快下來了,比起喝冰水降溫當時的涼快,但過一會兒更熱,喝溫熱的其實要舒服的多。
有人眼巴巴的看著他們, 幾次欲言又止的想要上前跟他們討一口湯喝,彆的不說, 單是鹽分的補給在這樣汗水劇烈的流失下, 還是很重要的。可惜他們幾個人好像是一起的, 都是高大的男人,看食量就知道怕是連一口多的都沒有。
果然, 一人一個饢,外加一碗湯, 都給吃的乾乾淨淨的,一點都沒多剩。
慕楠沒吃多少, 大半都是秦淮吃的, 他熱到已經沒多少食欲了, 穿著防護服, 在外麵這麼高溫度下走了這麼久的路,坐下來後,飯還沒吃完,整個人就已經昏昏欲睡了。
睡覺自然是就地一躺,沒有太多的條件, 秦淮他們將車子放在靠裡的位子,外麵睡著人,隻要有人靠近他們就能發現,其他人很少有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睡的,多半都是抱著或者枕著自己的東西各自找了個靠牆的地方,有些人甚至還有精力去翻那些地上倒著的櫃子,也不知道是想要翻出錢還是想要找找櫃子裡有沒有之前銀行員工放置的小零食,不過可惜都沒什麼收獲,櫃子裡空空如也。
慕楠躺下就睡著了,太累了,秦淮給他衣服解開了一些,又用濕巾給他擦了擦,拿著小風扇對著他吹,整個過程慕楠睡的動都沒動一下。
簡初看著忍不住道:“果然是彆人家哥哥係列。”
秦淮笑了笑沒說話,摸了摸慕楠的額頭和頸窩,溫度不算太高,雖然有些汗黏黏的,但也還好,確定他是真的累的睡熟了,秦淮這才跟著躺了下來。
這樣奔走的第一天,幾乎所有人都還沒能適應過來,一停下就疲憊的睡著了,不少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培養出災難過後的警覺,又或者覺得有士兵守著比較安全,一躺下就睡的鼾聲如雷。因為是在
外麵,隨時都有突發的情況發生,所以秦淮睡的並不沉,他從來不放心將自己和慕楠的安全交給彆人,所以雖然也疲憊,但並沒有徹底放任自己睡過去。甚至兩個負責他們這個大隊的士兵輪流換崗時小聲的交流,都讓他瞬間驚醒了過來。
那個老兵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他的警覺性,朝他笑了笑,就隨便找了個地方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一個白天睡過去後,差不多五六點的時候又發了一餐,用餐就一個小時,七點準時出發趕路。慕楠看著饢搖頭,那玩意太硬了,根本就不是普通饢的硬度,頂在頭上都能當頭盔使用的硬,哪怕秦淮丟湯裡煮過,還是堵的慌,這會兒讓他硬啃,他覺得這是在跟自己過不去,於是沒吃饢,吃了幾個小麵包。
簡初一邊吃一邊歎氣:“虧得我年輕牙口好。”
喻子柏笑著道:“要不然你也放著,吃肉乾吧,晚上再吃饢的話,多煮一下。”
簡初泄憤一般的咬著,嚼的腮幫子疼,還不忘問道:“這裡是哪裡你們知道嗎?距離大學城還有多遠啊?”
喻子柏道:“這裡是五羊路。”
簡初瞬間悲傷:“我們連個區都沒走出去啊。”這走了一整夜,擱以前也隻是三四站公交的距離。
喻子柏搖頭:“有些地方坍塌了走不過去,隊伍也長,自然走得慢。”
秦淮道:“我們市一共有十五個行政區,如果按照路線劃分的話,我們至少要穿過三個區,這還是在大路暢通,不需要走多少彎路的情況下,如果青沙大橋沒有塌的話,走青沙大橋是最快捷的路,這樣我們隻需要穿過一個區,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橋沒塌是不可能的,所以還不知道要怎麼繞路。”
簡初頓時哀嚎:“不自己感受一番,真不知道前人的長征之路有多辛苦,一個區還沒走出來就已經感覺要走到生命儘頭了。”
喻子柏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下:“快呸一聲,摸摸木頭,童言無忌,會不會說話啊。”到處都是瘟疫蔓延的環境,說這種話太不吉利了。
簡初雖然不迷
信這些,但還是聽話的呸了一聲,然後伸手摸了摸一旁倒在地上的木頭櫃子。
慕楠啃著麵包笑:“也就頭兩天累一點,後麵適應了其實還好。”
他覺得這一世自己真的很輕鬆,雖然因為穿了防護服,明顯比上一世要熱很多,但心態上的輕鬆讓他一點都不覺得行走的過程有多苦,大概因為上一世不管什麼情況都隻有自己一個人熬,這一世他有秦淮,還有簡初他們這些朋友,所以就感覺天塌了都沒啥事能讓自己緊繃的,整個人也就輕鬆多了。
到了集合的時間,負責他們這個隊伍的士兵手裡的對講機響了起來,裡麵傳出石遠飛集合的命令,負責他們隊伍的老兵姓徐,不管比他大還是比他小的,基本都喊他徐哥,他點了一下隊伍號,因為一個大隊三十人,五人為一個小隊,人太多了相互之間未必能記住,所以讓每一個小隊自己記清楚人,這樣點數的時候隻需要喊小隊編號,人齊沒齊就行了,這樣能節省很多時間。
他們隊伍的人都還好,沒有太多龜毛的人,人都老老實實的等著時間集合也沒有亂跑,所以很快就到了集合的地方準備出發。後麵有些隊伍問題就比較多,據說白天還有兩人為了一個睡覺的地方打了一架,這也是讓很多人服氣,走了那麼久竟然還有力氣打架,石遠飛說這是體力沒消耗到位,今天加快速度,累到一個字都不想說的時候,自然也就沒那個力氣打架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速度其實並沒有加快什麼,反而還稍稍慢了一些,很多人沒有經曆過這種急行軍,剛開始雙腿吃不消很正常,今天就有不少人走路都恨不得找根木頭當拐杖杵著走,那腿酸疼的都不是自己的腿了。
倒是讓石遠飛有些意外的是慕楠,他看了看秦淮,道:“你弟這小身板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看著一點都不結實的人,還穿著防護服,要知道這防護服一悶,體能消耗的更多,現在不是經常運動鍛煉的,哪個不是跑兩步就噓的直喘,一個個看起來沒毛病,一進醫院哪哪兒都是毛病,能把第一天堅持下
來,真的有些讓他意外了。
秦淮道:“還好,每天在家裡跑步把體能練上來了。”
石遠飛聞言笑了笑:“不錯,危機意識挺強。”他真的覺得,秦淮不當兵太可惜了,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那都是當兵的料。
第二天,慕楠已經摸索出了新的降溫方式,那就是不時的往嘴裡賽一顆冰塊,這冰塊是他之前準備冰飲料喝的,水都是飲用水,倒是能直接喝,這會兒發現他能這樣降溫後,就有些遺憾,早知道冰一些葡萄糖水了和淡鹽水了,這樣能隨時補充糖分和鹽分,不過這會兒能有冰塊降溫,他已經很滿足了,就是這會兒天色還亮著,他沒辦法偷偷背著人往秦淮嘴裡塞冰塊。
原本以為他們這一路差不多就是重複第一天的模式,走一整夜,中途稍微休息一小時,白天找個地方吃飯睡覺,吃飽繼續趕路,但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了問題。
天完全的黑下來之後,慕楠將防護服稍微解開了一些,一邊用降溫的濕巾擦著,一邊給自己扇風,還借著給秦淮擦汗的遮掩,手速極快的趁人不注意,往他嘴裡塞了兩顆冰塊。秦淮嘴裡被塞滿了,說不出話來,隻能拿眼神睨他,虧得他沒有牙齒問題,不然這麼一冰,牙齒哪裡受得了。
好不容易嘴裡的冰塊化掉了一些,見慕楠又把手伸過來了,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好好走路。”
慕楠:“我想給你擦擦汗。”
秦淮給他正了正帽子:“我熱的受不了了會自己擦,你好好走路,這麼黑,你看著點腳下麵,彆摔了。”
見秦淮拒絕他的冰塊,慕楠歎了口氣。
簡初在一旁道:“你們兄弟兩,要不要這麼黏糊?”
慕楠嘻嘻一笑:“那必須要。”他話音還沒落,就感覺有個東西從自己的腳上跑了過去,他雖然穿的是跑鞋,但就是怕走時間長了捂腳,所以腳下麵墊了吸汗的衛生巾,腳麵上是網麵透氣狀的鞋麵,很輕薄,因此有東西從腳上跑過,他就很明顯能感覺到。
猝不及防的被一隻活物躥了腳麵,慕楠下意識
叫了一聲。
秦淮連忙轉身過來查看:“怎麼了?”
慕楠低頭四處一看:“剛才有東西從我腳上跑過去了。”
一旁的人本來就又累又熱燥的很,外加多少有點眼饞他們的裝備吧,防護服那些倒是無所謂,那麼熱穿著完全是受罪,但那個帶著小風扇的帽子可是好東西,尤其是這麼悶熱又沒有風的時候,所以有些看不順眼他大驚小怪的樣子,帶了一絲不滿的嘲諷道:“爬蟲老鼠那麼多,一兩隻跑過去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娘們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