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一人牽馬遊走,白衣勝雪分外奪目,隻依舊頭戴鬥笠,麵上清冷。這才隔了多大會?滿打滿算不足三日,竟又遇著了?茫茫人海,緣分如斯,稀罕!

見五姐遲遲不收回眼,雲崇青不由順著目光看去,瞅著對街迎頭來的青年,微抬眉,有些意外。木大夫?三兩日不見,人還是那麼個人,隻換身衣裳,氣韻卻是兩樣。

藏青添冷色,白衣顯出塵。孤身獨馬一藥簍,閒步走鬨市,麵目無喜哀。孟籟鎮挨著士子山,往來多士客,不乏清越。可那位混在其中,還是能叫人一眼注目。他似世外來客,謫居凡塵的仙。

早已習慣各種目光的沐晨煥,無視周遭,也漫無目的。娘說韶音姨母心有七竅,若為男兒,可與諸葛賽一賽。他也算是見識了,確實不誇張。

韶音姨母不讓他跟,他遊說再三,仍沒使其改變主意。臨下孟元山時,姨母突然問,他是在知曉瑩然有喜前還是有喜後離府的?

瑩然有喜快足三月了,他三月前離的府。上月收到家書,正好途經羊頭莊見有小兒倒地吐舌扼脖頸喘息困難,便停下來義診一月,為瑩然和她腹中的孩子積福。

姨母得知,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叮囑他路上要多留神。當時尚不解,不過下山後還是多留個神。沐家祖上,乃江湖草莽。淩朝末帝登基後,驕奢淫逸,近奸殺賢,使得內憂外患激發,動蕩不斷,民不聊生。

沐家雖稱不上高潔,但也算俠肝義膽,眼見遊牧韃子屢屢犯境,果斷棄了族地北上,占據啟越悠然山攔胡虜十年不退。後來末帝派人來招安,老祖宗早就看透淩朝氣數已儘,乾脆投了異姓王封宜。

封宜,即大雍開國皇帝。沐家自有一套內功修法,走出來是個個儒雅,內勁上卻少有敵手。淩朝傾覆,十年亂戰。沐家為□□蕩平了西北。

當然□□待沐家也很不薄。建國後論功行賞,封三十二爵位,唯四家得賜世襲罔替,非謀逆不可殺。沐家是其中之一。

如今八十三年過去了,三十二爵位,隻剩十二。當初風光無限的四家,也已經絕了一家。而沐寧侯府,亦即將退離守了百年的悠然山。可龍椅上的那位…好像仍覺不夠?

聽到街邊吆喝,沐晨煥稍側首,目光後瞥。下了孟元山不久,他就被盯上了。對方也是有心,從鹹和洲到孟籟鎮,一路換了四人跟,身手還都不錯。若非他三歲打根基,守身修內勁二十年,怕還真察覺不出什麼。

嘴角微揚,收回眼神。跟吧,他正好覺著無趣,不經意地右望一眼,見娉娉女子,雙目微不可查地一斂,自然移開,與對街一行錯身而過。

跟著記恩拐進一個小巷,雲禾立馬抽了抽鼻子,聞著了香味了,口中生津液:“就前麵擺桌的那地兒?”

“對,吃得人不少吧?”記恩加快腳步:“我瞧見空桌了。”他得去占著。

活脫脫一孩子。王氏笑開,回頭看向自家兩個:“一會用完早飯,咱們去城東走走。”孟籟鎮雖隻是一個小鎮子,但此方文氣可比江南,大小書齋幾十家。既然有時間,那定是要好好逛一逛。

雲從芊重重點了下首:“好,聽說這裡的紙好又便宜,我們可以給青哥兒多備點。”

“到時候看,若是真好,順帶幾箱也無妨。”王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髻:“昨晚跟記恩一屋,睡得還好嗎?”

“挺好的。記恩躺下便不動了,沒影響到兒子。”雲崇青看前頭走的兩人已經快到餃子攤了,眼底生笑。他又不是真的目無下塵。

前生大學時,一屋八個男生,夜裡磨牙的磨牙打呼的打呼,加上會夢遊的那位,連指揮到樂手全齊了,整一出交響樂。各人還不是照樣早睡早起。

緊趕到攤子,記恩一屁股坐到客人才走的那桌,都不用麻煩店家,自己動手把桌上用過的碗筷收了。

小碗十六個大餃子大碗三十個,雲禾要了三小碗八大碗外加一打鹵蛋,又切了兩盤豬頭肉。強阿伯一家搬了一張小桌,挨靠著主家:“今天咱們都沾小師傅光了,沒他帶引,吃不上這口新鮮。”

“確實。”王氏看過了,深巷裡擺了有十來張四方桌,全坐滿了。他們的餃子還沒下鍋,那頭又有幾個新客候桌了。

兩盤肥瘦相間的豬頭肉比餃子先上。雲崇青也不嫌膩,連著吃了三塊才略覺滿足,再想夾第四塊,碗裡卻多了幾根香菜,心情頓時不美了,但也知拒絕不了:“娘,把醋遞給我。”

“解解膩。”雲從芊猶嫌不夠,又著強大娘去吩咐店家,燙點青菜放小碗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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