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商戶子,走官途 七月犁 10948 字 4個月前

沒有像小八那般強勢的外家,他早將自己的後院當成蓄勢池子。遲遲不納側,也是希望能迎個家世上層的王妃。

封卓現看重的是鎮國公嫡長女段冉怡,孟安侯府孟媛沁,還有吏部尚書俞不渝的嫡長孫女…可惜啊,這些終究隻是他想而已,父皇不可能讓他沾邊的。他亦不能強求。

冠南侯府,有罷了。五代侯爵,平庸是平庸了點,但祖上也沒出過什麼敗類。目前握著的實權不多,可到底是跟著太·祖打江山的,關係脈絡不淺。

“王爺…”守門的小銀子報:“婉蔓姨娘送膳來了。”

封卓現收起聖旨,將之擱到紫檀木盒中,放到身後的架上:“讓她進來。”

小銀子輕輕拉開門,打簾。一位梳著墮馬髻的清麗女子,領著兩個端著托盤的丫鬟低眉頷首入內,快步上前行禮:“妾請王爺安。”

“起來吧。”雖然目前王府後院就這一個女眷,但封卓現對其並無多眷顧。

婉蔓起身走至六棱桌邊小心地將膳擺上:“妾聽說咱們府上很快就要有王妃了,想著王爺今日必定高興,便多準備了兩個菜。王爺試試,看合不合口?”

“擺好就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封卓現自小看著他母妃爭寵,為了點偏愛,親生兒子的身子都能拿來作踐。好在其死的早,不然他還不知要遭多少罪。女子的那點心思,哼…

聞言,婉蔓心一緊,抿了抿塗了桃粉口脂的豐唇,恭恭敬敬一福禮:“是,那妾就不打擾王爺了。”

她是教王爺通人事的宮女。這三年王爺身邊僅她一個,她還以為自己…多少有點臉麵。不想聖旨才下,舒月樓就不容她久留了。退出門外,仰首看牌匾,眸底生淚。

小銀子瞄了一眼,由她幾息。

這邊屋裡現王好胃口,那頭瑛王府嶽盈堂傳出一聲嘭響,嚇得門口的太監都彎了腰板,縮起脖頸。堂內,瑛王怒目圓瞪,繃緊的拳還釘在案上。

白發蒼蒼的幕僚麵紅唇潤,坐著不動,老眼看著毛筆滾下筆擱,墨染了紙,不由擰著一雙稀疏眉:“為上者最忌喜怒顯於形,老夫還望王爺多修行。”

修行?瑛王嗤笑,他已經修行夠久了。這孟夫子不會以為施計助誠黔伯府解了困,便能當他瑛王府的主了吧?

姚成畏罪自殺,父皇肯定已經得到信了,可姚府還圈著。他不知道父皇在等什麼,但卻清楚此般圈著不治罪,十有七八是父皇對海山島之事起疑了。

瑛王輕吐息,拳卻握著更緊,眼睫顫動著下落,看向沉下臉的老東西。

目光對上,老者心一顫,勉力維持著麵上的不認同:“王爺是覺得老夫說的不對?”

瑛王緊握的拳頭驀然鬆開,粲然笑之:“怎麼會?孟夫子說的對極,是本王失態了。”慢慢坐回太師椅上,“本王還想請教夫子,老四落著個好王妃,接下來咱們當如何應對?”

“現王體弱,人儘皆知。目前在他未對外宣口痊愈時,王爺暫可不必過多在意。”老者心提著:“皇上膝下七個皇子,於您威脅最大的還是八皇子,卓瑧。”

這還用他來告知?瑛王點首:“確實。夫子提起小八,難道是想到怎麼解決了?”

沉靜五六息,老者言道:“八皇子有三靠,一是外家沐寧侯府,二是掌著大半後宮的母妃,三則是皇上。自輔國公府崩了後,沐寧侯府、鎮國公府等都加強了防衛,王爺很難插·進手。皇上那,老夫以為也不宜多動作。那就隻剩沐貴妃了。”

瑛王來了興致,讓他繼續往下說。同在四妃位,沐貴妃比他母妃還要小四歲,可十多年過去了,他母妃一點宮權沒摳著。由此可見,沐貴妃不好對付。

“該是用太醫的時候了。”老者兩手摳著膝蓋骨,目光沉定:“女子何時最孱弱?懷喜生產時。”

這個老東西還真陰損。但瑛王也不得不承認,他拿的“偏房”確實可用。

“江陳已得父皇重用,早非當初,恐邵家難以拿捏。”

“拿捏不住,那就投其所好誘之。宮裡的妃嬪,哪個不想多子多福?隻要江陳有法子,沐貴妃一定樂意聽從。”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讓她得子又活命?”

“那也是罪。十根手指還分長短,沐貴妃也是人,也有喜惡。一旦她端不平了,皇上第一個厭的就是她。兩個兒子也會因偏頗與之生分,更可能兄弟鬩牆。”老者斂目:“就像皇上和明親王一樣。”

他們在說著陰謀詭計,雲崇青於乾雍殿再次得見八皇子。八皇子麵上神色與往日無差,給皇上行過禮後,微笑著朝向右:“雲修撰,請起。”

“謝八皇子。”雲崇青還要編錄今日的賜婚聖旨,起身便回去書案後。

封卓瑧走近龍案:“父皇叫兒臣來可是有事?”現王妃定了,後宮正熱鬨。他剛在母妃那,聽說賢妃打了個愛嚼舌的宮人。許昭儀悶壞了,招了理王妃進宮陪伴。怕理王妃也悶,將伺候她的兩個模樣好的宮女賜下,陪伴理王妃。

這是兒媳婦拚不贏,準備拚子嗣了。

皇帝忙了一上午,午膳後也沒歇息,這會正覺累。擱下朱筆,後仰靠在龍椅上,抬手揉壓睛明穴。

“還有一摞折子,你過來幫朕看一看。”

角落處的雲崇青眼睫一顫,龍案上沒批複的那摞折子,皇上已經全閱過了。

封卓瑧趴到龍案上,細細打量起他父皇,玩笑著問:“您是在給兒子設套嗎?”他才十二歲,在父皇、母妃麵前,偶爾天真還是被允許的。

皇帝指沒離睛明穴,隻睜眼瞟了兒子一記:“你都是朕的,朕套你什麼?”皇子公主裡,也就隻有這個敢跟他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兒子遵命。”封卓瑧端正身姿,手輕巧地拿了一本折子,翻開一目到底,看完長眉微蹙:“西順侯請立次子羅冬陽為世子?兒子記得這羅冬旭是西順侯繼室所出。那繼室還是原配的庶妹。”

西順侯府,雲崇青知道,雖非開國功勳,但祖上領兵抵禦過南疆侵犯,屠蠻兵十萬,得封侯爵,五代斬。現在的西順侯羅一瀟是第四代,娶妻猛州謝氏女。原配逝後,抬了陪嫁的媵妾做繼室。

前年秋,原配子羅東聞出京,去津州檀善寺裡為母做法事,與隨侍的小廝在禪房鬼混被幾個僧人撞破。當天下著雨,檀善寺方丈懲二人各三十仗,然後扔他們下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羅東聞就毀在斷袖之癖,不敬神明不敬亡母上。

皇帝放下手,看著兒子:“說說你的想法?”

“父皇見過羅冬陽嗎?”他見過羅東聞,五歲時。封卓瑧還記得當時情景,中秋宮宴,母妃繁忙又要陪在父皇身側。那天伺候他的宮人,一個接一個的不是肚子疼就是被絆住。他追著隻瘸腿鳥兒一路到千麗荷玉池。

鳥兒身輕,跳池落在了荷葉上,他還想追,正要跳時,耳朵被人拉住了。還以為是母妃,結果一掉頭瞧見的竟是張生臉。他立馬問道,你是誰?

羅東聞自報了家門。那時他也才十一歲。其後十餘步外,站著隨時準備出手的大舅,沐寧侯世子。

因為外祖母一脈,封卓瑧不喜猛州謝氏,但對羅東聞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和煦”二字上。那個人,應該是個知分寸的,怎麼會在祭奠亡母時,寺院禪房裡胡來?

皇帝心裡滿意:“見過羅冬陽,也見過羅東聞。”

品著父皇麵上的神色,封卓瑧明白了這些折子父皇已閱:“所以父皇決定留中不發?”

“事情未明時,朕就準了,萬一叫小人得誌了呢?”不發也不止於這一點,皇帝輕哂。他雖不服老,但年歲擺在此,心中再不願,也得為將來的新君鋪幾塊能落腳的地磚。

封卓瑧合上折子,放於一旁:“謹慎為上,兒子受教了。”

皇帝肅起臉:“君王一筆紅批,牽扯萬千多,馬虎不得。”他可不想哪天死了,還要遭後世唾罵,轉眼向角落擱筆的那個,“說來你們兩跟猛州謝氏,關係還匪淺。”

“兒子不太清楚,您去問母妃吧。”封卓瑧笑著推脫。

“彆人還知道來幾句模棱兩可的說辭,你倒好,不想回就讓朕去問你母妃。”皇帝瞥了一眼兒子:“雲愛卿,你來說。”

說猛州謝氏嗎?雲崇青眨了下眼睛,拱禮回到:“皇上,提及猛州謝氏,臣想起一事。穀晟十二年,南濘鹽梟陳家金庫被盜,所有人都說陳家不當之財落於賊人手…”

封卓瑧又拿了一本折子,眼看向崇青舅舅,直覺幾家要不妙。

“臣不以為然。”既有機會,雲崇青當然提一提舊事:“皇上應知道臣嶽母出身西平朗氏。據臣妻子說,外祖母陳氏是攜十萬金嫁妝嫁進朗家的。婚後幾年,陳家每年都有分利予外祖母。外祖母又擅經營,其葬身駱軸崖時,嫁妝多達十五萬金…”

皇帝聽到十五萬金時,眼波生笑。雲崇青不愧得他心,確是個好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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