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發生的事很快就結束了,隻靠著自己想要強大起來的少年在美麗的非人類人偶的手下根本就沒有堅持多長的時間。格尼薇兒不僅僅有著超脫了凡俗的美麗,也還有那種看透了人心的敏銳,少年人心中的所思所想根本就沒辦法在她的眼中隱瞞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少女的身後,在他們的後方,那座貴族的莊園與城堡已經陷入了洶湧的火焰當中,紅色的烈火就像是狂笑著的魔鬼,將其中的生命與事物吞噬殆儘。少年望著女子美麗的背影,心中湧出的是恐懼與憎恨。他並不恨對方殺死了那裡麵的所有人,他所擔憂的,是自己的生命被對方所掌控,他畏懼的是死亡。
格尼薇兒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小東西的小心思放在眼裡,她剛剛與其簽訂了一份極為苛刻的契約,這讓她沒有等來亞瑟王的心情稍微好上了幾分,她現在正準備出發去往北方,聽說那位王最近在那裡又獲得了一場勝利,果然不愧是她選出的下一任的主人。
可她這樣的心情也沒能夠保持得了多久,因為她發現自己簡直就像是收了一個廢物,他沒辦法給她帶來華貴的馬車,沒辦法給她送過來美味的食物,就連眼色也十分欠缺,一點不知道她每一次的示意;而出了那個城堡以後,因為麵貌也不為常人所接受,所以他就連與他人交流也做不好。他隻能披上一件灰色的袍子,就像幽靈一樣跟在她身後。
一想到這裡,她就狠狠地往後麵人身上踢了一腳,少年人悶哼一聲,退卻幾步,彎下腰來,竭力平複著腹部傳過來的絞痛感,他的眼中混雜著瘋狂的厭惡與殺意,他根本沒辦法感覺到格尼薇兒的美麗,他隻覺著這個女人是個披了人皮的怪物,它身上傳來腐臭的惡意與翻滾的黑暗讓他隻覺著想吐。
“比那家夥差遠了,羅特好歹也是一位王,”格尼薇兒不屑道:“他在得到我給的力量以後,很快就從他親愛的父親與哥哥的手中拿到了王位,明明都是不受家裡關注的次子,你怎麼會這麼沒用呢?”
就算是一直被家中忽視隱藏下來,羅特王的名聲他也是聽聞過幾次,他聲音沙啞地想要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個女仆生下來的孽種,自然沒辦法和當初的那位王子相比。”
格尼薇兒搖了搖頭,看來就算是暫時過場的“宿主”,也不能任由他就這樣給她拖著後腿,最起碼,他需要知道怎樣伺候她,在有人不知好歹地跟上來挑釁的時候,他也要有主動前去解決麻煩的自覺……這個家夥要被鍛煉的地方可多的很呢!
…………
諾森伯蘭忘記了家族一開始守護在北部邊緣的誓言,他率領著邊關八成的士兵往內陸進軍,他們一路越過山丘與平原,氣勢洶洶地想要將亞瑟與他的騎士們斬於馬下。他們之中不僅僅包括著諾森伯蘭本人,也還有他另外的幾個兒子,還有大部分效忠於他的心腹騎士。僅留下空空的北部的邊城維持著往昔的模樣,妄圖想要讓人瞧不清楚內裡的虛實。
可他並不是布局可以玩弄對手的智者,相反,他倒是個被敵人所戲耍的愚昧者。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後沒多久,那些正在為了首領之位而手段頻出的撒克遜的繼承人立時就在一場集會中被人毫不留情地一鍋端了,而那位一直苟延殘喘著的首領也迅速在床榻上死去,新上任的,是一位戴著黃金麵具的古怪的神秘人。
他的手腕太快太淩厲,就連一部分的撒克遜人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更遑論河對岸的諾森伯蘭家族了。
而現在,他就站在一座風雪交加的山峰上,他看著的就是諾森伯蘭率軍遠去的方向。在他的身邊,一位麵上塗抹油彩的侏儒手持著羊頭杖,翻著白眼叨叨咕咕道:“我看見了這群人的黃昏,他們頭領的心已經被魔鬼用毒汁澆淋成了石頭,再也沒有了過往的睿智與智慧,他們將會遭遇到七場的劫難,風雪和滾石是上天對他們的啟示,婦人與小女孩是對他們的勸告,最後他們還會有三次的機會,隻要能夠將那位年輕的王俘虜……”
“不可能的。”他身前的黃金麵具人淡淡道,他身後鮮紅的披風翻滾著,打斷了身邊人的神神叨叨,他卻也不說自己做出如此判斷的依據。他的眼眸望向的不是諾森伯蘭那一行人的位置,他看向的是更遠的方位……
“都準備好了麼?”他轉過身來,黑洞洞的麵具眼眶後雙目凝視著跟隨自己的祭司。
矮小的侏儒人立即就興奮起來,他揮舞著手中的羊頭杖,滿臉興奮道:“當然!那可惡的凱爾特人!占據了最多的土地,擁有著最肥美的土壤,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地就從大地上擭取來金色的糧食,但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