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元年。
女帝攜寵侍張易之與張昌宗駕臨驪山,於朝元閣中接見九天榜第六位大雲天掌法明和尚,並得其既《大方等無想經》之後,再度獻上的《八十華嚴》譯本。此文本據說乃外域法師所譯,乃佛祖成道後為文殊、普賢菩薩所宣講的內證法門,內有重重無儘、事事無礙之高妙意境,於武道儘頭亦有闡述之理,或可幫助女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此言一出,天下都為之震動。大雲寺本就於女帝稱尊之時最先投靠過去,並從重重經藏之中為其塑造出佛國中兩位女天子以正法治國的傳說,以此來為女帝的登基奠好虛無縹緲的天意。此時更進一步的示好,更是為其鋪好了最後的一塊缺陷,自此以後,得了女帝回報的敕令的大雲寺徹底飛黃騰達起來。
一日八百大雲寺,這說法極為誇張地描述了大雲寺飛速擴張之姿,但也不難看出,這新晉的頂級勢力崛起之勢已是不可阻擋。一時之間,人們紛紛歎息起來,也不知是要討論女帝愈發難以揣測的實力,還是這天下更為莫名的形式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陸千秋正在一間小酒館裡喝酒。他雖是個年輕的少年郎,但並不是多麼得誌的模樣。他身上的衣服並不是乾淨嶄新的,他口中喝著的酒也不是這家店最珍惜昂貴的,就像是他這個人,雖然外貌看上去還算不錯,但整個人已經沒有了那股昂然的少年氣。
雖然沒人知曉,但他本就已不再是少年。
他是從現代社會帶上了那個神秘頭盔後過來的,那時距離他從那一場“亞瑟王的夢”裡醒來,已經是十年過去了。他十年沒有將那頭盔戴上去,也是為了在那個現代的社會裡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一些“穿越者”本該擁有的常識,也還有其他的神奇的知識。
然後,十五歲的他,重新將那頭盔取出來。對它最好的研究方式就是去使用它,想到了這一點的陸千秋戴上了它。而後,沒有任何抗拒力的,等到他再睜眼的時候,他就是化為了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而這一次,這個小孩子就是他自己。
沒有替換,他一直就是自己,隻是記憶還沒有覺醒。
而他醒來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關頭。他的父親與母親都跪倒在地上,他的幾位兄弟姐妹也一起跪倒在地上。一個穿著青色袍服的人正手持著一卷明黃色的詔書,在他們的麵前慢慢來回踱步。
“……這可不是我在為難你,殿下,”這個人倒是有著一副好皮相,但麵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顯得極為陰冷:“是聖母神皇陛下收到了密報,說殿下你在私底下密謀反叛。當然,陛下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就派遣了我過來問問……”
他將目光挪到了為首的中年人的身側,從那兩個美麗端莊的妻妾到後排的宮人侍從,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見到陸千秋正在瞧著他,他也好心情地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頭。
但一旁的婦人立時就將這孩子拉了過去,雖是瑟瑟發抖,但好歹也將他護進了懷裡。這人咧嘴笑了下:“殿下你要真是什麼做了大不韙的事,還是趕緊承認了為好,這樣一來,說不定神皇陛下念著你們二人之間的母子之情,還會給你留下條血脈。這麼神氣的小公子,死了也怪可惜的。”
他嘴裡說是可惜,但眼中透露的卻是殘暴的光。為首的中年人氣到臉色有些發青,但他仍然忍耐了下去,對著這位母親手下的酷吏,他苦苦哀求道:“兒臣絕不敢違逆母親,是小人進獻讒言,還請陛下……”
那人就擺了擺手:“看來太子殿下你還沒有想通……不過沒關係,我相信您身邊的人總是有幾個會想通的。我來俊臣的名號他們也當聽過,該是有點作用的。”
陸千秋攀在婦人臂上的手動了下,他記起了“來俊臣”這個名字,如果他沒有憶錯的話,此人當是他那個國家曆史之中的人物,是女皇帝武則天當政之時手下的酷吏……他這是“回”到了唐朝?那麼,現在的狀況為何?
“將他們拖下去,幾日沒動手了,”來俊臣笑道:“都快有些手生了。”
陸千秋注意到有些人都嚇尿了。“大人!大人!”有人四肢著地爬了過去,他一臉獻媚道:“我可以作證!我看到了太子和人密謀……”
“住口!”有人厲喝一聲。陸千秋注意到,麵現絕望的中年人臉上也浮現出詫異來。
“太子殿下幽居於此,平素裡隻能與我等樂舞優人來往,你一守門吠犬,又哪裡來的進入內室的機會!”出來的是一個高大的胡人,他麵目有些粗獷,聲音也很粗豪:“我可以保證,殿下從來沒有在這段時間裡見過另外的人。”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來俊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