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王”動了動,它的周身散布出黃色的霧氣,在那之下,被霧氣接觸到的東西迅速開始腐蝕,連厚重的冰層也變得坑坑窪窪起來。它“呲嘶”了一聲,陸千秋心中立時警鈴大作,他腳下電光一閃,往左邊稍移了一公分,再然後,一道黑影帶著風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了他的耳側。
是“蛾王”那隱藏起來的極長的口器,那天生的捕食用的器官比任何的武器都要來的可怕的多,如果不是陸千秋對危險的感知太強,恐怕他在那一擊之下,就要立刻被吸食成一張單薄的人皮。
“蛾王”的觸須微動,一雙眼中可以瞧見無數個陸千秋的影子在晃動,它身上的絨毛也無風輕拂,是它在利用更細致的方式來感知麵前獵物的動作……有些時候,其他生物自有一套生存的方式,而那些,往往都與人類截然不同。
陸千秋瞥了一眼法比安之前的位置,現在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很顯然,在拋出邪神複製體這樣的大殺器以後,他選擇了利用某種方式從這裡逃離——不,他根本沒必要逃。雖然陸千秋將自己的位格拔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但他其實沒有拿下法比安的絕對把握。
對方是早已進階、且處於頂峰的序列三,還有那本屢屢使出奇跡的《再訪之書》,若說他還潛藏著什麼更恐怖的手段,那也並不是什麼令人驚奇的事。
陸千秋剛想要回敬過去,他的右手握住了那柄還未成形的“權杖”,眼中有氤氳的雷海正在翻滾,他的頭發、他的衣襟、他身體上的每一處的皮膚,都已經與雷光彼此交融在一起了,他的耳中聽見大海上風的呼喚,無數的水氣從天上地下彙聚而來,他伸手一指,一道劈開天地的閃電眼看就要落下……
一隻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的蛾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蛾王”的身邊,它的體型很小,與“蛾王”的龐大相比,就像是家貓遇見了老虎。可它的動作卻十分令人驚異。它隻扇了幾下翅膀,就無聲無息地飛到了“蛾王”的背上,它的動作中還帶著幾分悠閒,可下一秒發生的事卻令所有人忍不住心寒。
因為它也一樣有著極為可怕的口器,它將之伸入到被複製出來“蛾王”的體內,下一刻,那之前還有著無比威勢的“蛾王”就痛苦無比地慘叫起來,它極力想要擺脫這種靈魂都被抽走的痛苦,可無論它怎麼翻滾,也不能讓罪魁禍首有一絲的移動,而後,漸漸的,它就開始不動了,
天上光暗湧動,這隻蛾子在解決了它以後,將目光轉向了陸千秋。
一種被標記住的奇異的預感從方才就籠罩上了陸千秋的心頭,而就在這一刻起,這種感覺被瞬間放大了十倍。陸千秋忽然明白過來,相比較於之前的“偽物”,眼前的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蛾王”本尊。
它是早就在此,還是被剛才的那個偽物給吸引過來?是否到了它的那個地步,有人用它的貌、冒它的名,都可以被它感知到?
那法比安知不知道這一點?
氣氛一時僵持住了,“蛾王”似乎一直在打量他,陸千秋也沒有停下他的蓄勢,另一邊的知識教會的教皇正儘力不要讓自己的目光往這邊移動,因為序列一已經有了一部分神的威能,不可視、不可知、不可聞,三者已經占據了其一。
“蛾王”在這一片寂靜中動了動,它好似聽到了什麼,觸須延伸到了另外一個空間。與另外的那一方比較起來,眼前的這個人類,儘管有很多極為奇異的地方,可也終歸可以往後壓。它來的時候極為突兀,走的時候也同樣沒有任何的征兆,上一秒還靜立在此,下一瞬就消失不見。
它一走,這邊的所有人才終於從某種黏膩的環境中生還回來,可不論是教會的人,還是那些複製出來的人,在他們的臉上、手臂上,都有一層灰茸茸的須毛悄然隱去,陸千秋看在眼裡,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對麵的知識教會的教皇也正朝這裡望來,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對方衝著他點頭致意。
“海神的秘藏是一處天然生成極為隱秘的洞窟,”“彎刀”在宴會上對陸千秋講道:“那裡是一處巨大的海底漩渦的下方,黑色的漩渦轉成了黑色的洞,是海洋中所有生物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我的祖先曾經在那裡有過奇遇,”“彎刀”徹底沒有了保留:“他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獵鯨人,有一次遇上了百年難遇的大風暴,他的船從部族的近海一直被卷到了陌生的海域。在那裡,他見到了一個可怕的黑洞,那洞口幽邃黑暗,仿佛連通著永無止境的地獄深淵,他嚇壞了,拚了命地想要逃跑。可最終的結果證實了他那時隻不過是在做無用功,因為他最後還是被漩渦給吞噬了。”
宴會的人都在靜靜聽著,就連往常裡好奇心最大的“海鷗”也閉上了嘴巴,不敢打擾他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