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倒是想得挺好,隻是他沒有看見下方將軍麵上欲言又止的神情。項燕沒說出口的是,秦國從來就不是一個畏懼戰爭的國家,相反,在很早以前它就有了“鐵血”之名,此代的秦王沒有顯出他的凶悍,但他一連攻下五國,手下的軍隊卻根本沒有受到多少損傷,這才是更令人細思恐極的事。
天眷!天眷!莫不是秦朝當真是合該一統這個時代的麼?連項燕自己也迷茫起來。
…………
一位又一位的賢者來到鹹陽,他們原本是不同國家的人,自身出自的流派也各不相同,但每一位,都是在原本的地方十分有名望的名士。而隨著這些大名鼎鼎的賢人入秦,一種奇怪的說法也逐漸開始在鹹陽城中流行起來。
他們都說秦國拿出了了不得的、令人拒絕不了的東西來讓這些人改易念頭,一些原來預備死守故國的人,也不得不在這樣的引誘下轉換了想法,而這樣東西,大概率就是秦國在這些年裡發生這樣大變化的因由。
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討論這些的,不僅是秦國與投降後的各國宗室,也還有街頭巷尾,每一位關注秦國的秦人本身。他們原本是不該懂得這些的,一些連大字也不識幾個的黔首又何須明白這些東西呢?但秦王卻吩咐四人分彆於四座城門的方位,於每日的晨時,向所有圍聚過來的人講解一些基本的知識——之前每一次推廣農具靠得就是這一招。
他們還給所有人講稅務、講種田、講一些修改過後的條文,什麼應該做,什麼不該做,陛下給哪裡送去了救災的糧食、出征的戰士獲得了怎樣的榮耀、每一位犧牲的,他們的家人又該獲得多少的撫恤,在後麵的生活中,該獲得哪些的便利……
他們通常都會從清晨的時候講到正午之時,不僅如此,還包括要回答民眾們的諸多的疑問。後來因為這樣的職責太過勞累,聽著的人又太洶湧,鹹陽乾脆又選出了幾十位的官員,在城中各地嘗試著將這種講台的形式擴散開來。因為數量愈多,陸千秋就重啟了周朝曾經的一個官職,他將這些人歸類於“采風官”。
天星院開始有更多的東西流入民間,那一輛木的滾輪車第一次出行的時候,就是從鹹陽的東麵駛向西麵,雖然速度既慢且臃腫,但仍然還是吸引了無數人觀看。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些東西。他們倒是沒有人從中聯想到天上的神鳥上去。說實話,他們之前總是聽著其他國家的人談論他們秦國的“朱雀”,可其實真相是,他們自己也根本從未見到。
秦國的國內開始肉眼可見地發生變化,除開這些新的東西以外,原來的一些固有的東西也開始翻新,秦國的法律還是商鞅之時定下的,李斯在繼位了左丞相以後,接到的第一道的命令,就是重修秦律。
陸千秋胸中有未來之時的律法、有後世唐時的幾度更易過的律法,包括各個朝代留下過痕跡的條文,這也是他當初並非一定要韓非的原因……李斯都做好了厚著臉皮再去闖自己師兄屋子的準備,但誰知道,到最後在這其中定鼎的,卻是他從未想過的秦王。他都開始懷疑,陛下其實是法家的哪位先賢轉世。
而就在這樣忙碌的日子過去了一年後,仙宮那裡終於給出了最初步的成果。陸千秋見到了他們帶過來的幾個半大的小夥子,在秦王的麵前,這些自願嘗試的年輕人臉色都興奮到通紅,他們先是展露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其中一人舞起劍來,他的劍法一竅不通,但其速度,卻唯有最頂尖的劍客方能相比;另一人一拳就錘上了樹,碗大的小樹登時就從中間裂成兩半……最後一人拿起刀劍,在自己胳膊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雖然緩慢,但還是能看出有愈合的趨勢的。
“你們是怎麼做的?”陸千秋已經看出了他們身體中那稀薄非常的異種能量。
盧敖就有些慚愧道:“我們先是用了死囚,挑出那些罪大惡極的,讓徐福大人用他們感應到的能量日夜衝刷那些人……”
他看了一眼靜候在後方的徐福,對於這些願先行吞服下仙人血肉的人油然升起一股敬佩,在知道有隱患的前提下,還願意以身相試的,都是這條仙道之上的開拓者。
他開始將仙宮諸人所遇到的困難與嘗試一一道來,比如說,他們發現那種能量乃是天地間本就有的,隻是鹹陽較為稀薄,遠處的終南山的方向倒是濃鬱的很,他們懷疑這世間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更適合“修行”;除開山脈之外,一些珍貴的藥材、百年難得一見的果子,也都散發出這種能量,服用後可以加快適宜的進程;能量衝刷並不是全無危險的,那些死囚裡,百人裡才活下一個,也是得了這唯一的成功的例子,他們才終算是打開了局麵……
“打開了局麵,也不代表著我們就獲得了成果,”盧敖回想起那段時日,歎息般說道:“因為我們並不知曉如何接引這種能量入體。後來也是一位大賢道:‘陛下曾說要改變自己去適應這靈氣,但人體有四肢與頭腹,我等何不選其一,以此為基點,再去慢慢渲染其它的部位呢?’”
陸千秋感興趣道:“你們選了哪裡?”
盧敖一拜道:“人的身體靈氣最多者,往往都是在肚臍以下,所以我們選擇的是腹部。”
“哈哈哈,”陸千秋笑了起來:“你們做的很好!”雖然十分的稚嫩且粗糙,但陸千秋已經非常滿意了。他已經看到了仙宮未來的坦途,他之所以不曾將“仙道”直接鋪滿,就是為了它現在這一份勃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