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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七流

雇傭合同一式兩份,王晨簽好了合同,慎重地把入職合同放進了自己的外套夾層。

雖然他還沒看過自己的新東家一眼,連公司的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清楚。

王晨慢吞吞地回到了實驗室。大師兄正在張羅著吃盒飯。

大師兄是比他高一屆的研究生,如今在周海寧的旗下繼續讀博,因為會來事,嘴甜,深得周海寧信任,就是專業水平著實堪憂,給個做好的表格都不知道數據該怎麼填。

大師兄一見他進來,就笑道:“喲,王教授回來了。”

王晨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地換著身上的白大褂。

大師兄繼續陰陽怪氣:“王教授如今也是發了好幾篇論文的人了,現在看到師兄招呼都懶得打了呢。”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實驗室其他剛剛讀研一研二的小學弟小學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大師兄打著哈欠走了過來,拍了拍王晨的肩膀:“今天留下把儀器都洗了,順便後天有個實驗數據要交,你趕緊把表格弄出來。”

王晨皺眉:“不是讓你做嗎?”

大師兄瞪眼:“我這不是最近有點忙嗎,這是給你積累經驗呢,更何況耽擱了實驗進度,你看周海寧罵我還是罵你。”

王晨翻了個白眼,把手裡的白大褂往他臉上一丟,轉身走人了。

傻逼實驗室,他受夠了。

大概是沒想到王晨驟然爆發,大師兄反應了足足半分鐘才回過神。

他氣得渾身發抖,大熱天全身冷汗手腳冰涼,衝著王晨的背影怒罵道:“你小子改天彆來求老子!明天彆來了!”

身為周海寧的高級鷹犬,他的話在學校的生物酶實驗室內,一直宛如聖旨。

可這次王晨走得相當堅決,頭也不回,傲骨錚錚。

大師兄冷哼了一聲。

王晨和女朋友談了6年戀愛了,他女朋友如今還在讀研,如今他倆在天海的日子,全靠王晨一個月7000塊續命,他可不怕王晨不回來上班。

不過那2000塊的獎金就不用發了,要不然王晨還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聽指揮!

大師兄已經在幻想王晨給自己道歉的時候,自己要怎麼寬容大度地原諒他了,可惜他都等了一天一夜,也沒見王晨給他發消息。

實驗的確不等人,大師兄隻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可惜他拍馬屁技術一流,科研水平卻不太入流,王晨一走,他連資料都看不懂,忙得的昏天黑地結果還是錯的。

周海寧那邊又催得緊,說這是投資方爸爸的大項目,不能馬虎。

於是,第三天,在實驗室蹲了30多個小時的大師兄,隻能捏著鼻子找上了王晨。

大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鬨脾氣一兩天就夠了啊,我也不和你計較。

對方回答得倒是很快。

王晨:辭職了,886,傻逼腦癱。這個月工資給你留著買棺材/齜牙笑

他現在已經在尋安生物製藥辦理了入職手續。

公司的寫字樓在高新區,經理普通話不太標準,是個港島人,但是相當和氣。

他說,公司剛來內陸發展,還需要多仰仗王晨這種技術人員。在實驗室不被當人習慣了,驟然遇見態度這麼好的老板,王晨的眼睛都有些濕潤。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大師兄:???[!]

草,王晨竟然把自己拉黑了。

大師兄作威作福好多年,第一次感覺到了慌張的情緒。

就在此時,周海寧打來了電話。

“王晨呢,他在實驗室沒有?電話怎麼打不通!”周海寧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手裡握著一張報紙,在恒溫辦公室內,硬是滿身冷汗,“讓、讓他到我辦公室一趟……!”

報紙上,登載的是王晨的道歉書。

王晨表示,自己受到導師周海寧的指導,鬼迷心竅,剽竊了喬禦的論文,為此深感抱歉,已經主動向天海大學教務處申請了退學處分。

文章還指出,喬禦第一次在國內投稿,論文的審稿人就是周海寧。而周海寧試圖搶占專利,於是強行逼他發表了論文……

輿論分兩種,一種是大眾輿論,一種是社會輿論。前者多半指的是網絡新媒體上的輿論,而後者,則是國家最重視的,傳統媒體的輿論。後者接受主體,多為40歲左右的中年人,也是國家最中堅的力量。

一件事,在網上吵翻天了,可能對現實裡影響都不算大;但是隻要一登報,尤其是央媒、黨媒的報紙,那無論如何,也小不起來了。

大師兄訥訥回答:“王晨鬨脾氣,說、說他要辭職。”

“怎麼又要辭職——”周海寧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掛了電話。

周海寧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完全不明白,為何隻是短短幾天,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他是天海大學的正教授,再過幾個月,說不定還能成為化生院的副院長。

他的前途本該一片光明。

周海寧的內心驟然閃過一絲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