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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上麵的內容深奧了一點,應該是上競賽班的那些時候寫的。

再往後,他花了一個寒假的時間,和楚西寧一起研究黎曼猜想,不過沒什麼進展,就此擱置。

最近的,是和孿生素數猜想有關的證明。

不知道為何,在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喬禦的心情莫名安定了不少。

“係統?”

沒有回答,這裡空曠得甚至能聽到他自己的回音。

因為沒事乾,於是為了緩解焦慮,喬禦舉起了筆,坐在了地上。

他開始思考。他坐在這裡,像是凝固的石像。

這裡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所以喬禦隻覺得時間過得尤其漫長。

草稿本被一頁又一頁地翻了過去,空曠的水平麵上憑空多了許多東西。

喬潛龍的筆記本。

喬禦曾經看過的資料。

家裡那張書桌,拉上的窗簾,和明亮的台燈。

在這裡沒有饑餓,也沒有困意,但喬禦卻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疲憊。

這種疲憊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有次喬禦回過神,甚至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浮現出預示衰老的細紋。

有句話叫“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但如果其他數學家知道喬禦在思考什麼,大概是笑不出來的。

“……好像,可以這樣做?”

終於,在長久的停頓後,紙上又多了幾行字。

“素數定理圖顯示p{n+1}是近似log(pn)的,因為n接近無窮大……”

“當p是素數時,有無窮多個素數空隙小於c,就是說pn{n+1}-p的界限小於到無窮的界限。”

…………

喬禦的眼睛越來越亮,下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正在做題的人不隻是他自己,從波利尼亞克到陳景潤,再到張益唐,無數雙手在推著他往前走,不允許他回頭。

直到最後,他顫抖著的筆尖寫下了最後一句。

“可證,對所有自然數k,存在無窮多個素數對(p,p+2k)。”

他證出來了?

*

燕京大學第三醫院。

“患者無生命危險……已經檢查過了,請你們放心。”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站在病床前,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這位老醫生叫陳紹平,是國內有名的心血管病專家,知名度極高,連相關教材都是由他主持編撰的。如今已經退居二線,坐到了副院長的位置上。

隻有在診治重要病人的時候,陳紹平才會作為定海神針般的存在出現,穩定病人家屬的情緒。

就在兩天前,醫院的急診科收治了一位先心病患者。據說是在學校內突然發病。

醫院相關部門自然全力搶救,但是令人詫異的是,病人運過來時呼吸平穩,心率整齊,完全不需要搶救,就像是……因為太累睡著了一樣。

但隨同的病人親眷強烈要求診斷,為此直接給醫院捐了50萬……

咳,其實沒有這50萬,醫院也是會全力搶救的。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這病人壓根就不需要急救啊!

捐錢的這個人姓氏倒是挺少見,是群。

又過了一小時,病人的另一位親眷來了。

看上去也相當年輕,姓宋。

深夜,小宋先生表情十分冷靜,衣服也是一身名牌,要不是腳上穿著拖鞋,眼睛裡還全是血絲,應該會顯得更加體麵。

小宋先生聽完事情經過後,直接代表背後的寰宇集團,捐贈了價值300萬的醫療器材。

“之前喬禦就跟我說過他有心臟病,但是幾次檢查都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們都沒當回事。我自己也是燕大的學生,今年剛考上的醫學院,給學校捐還是給醫院捐都一樣,主要是想麻煩醫生們多費點心。”

看在這些錢的分上,喬禦的病房從普通病房轉成了單獨樓層的VIP病房,和退休老乾部一個待遇。

但如果隻是這樣,陳紹平也不會出現。

改革春風吹滿地,華夏人民真爭氣。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在首都,有錢人海了去了。

平時隨便進個裝潢好的夜店,說不定你隔壁卡座上的人就是首富之子撕蔥哥。

隻是又過了半小時,醫院頂樓飛來了一輛直升機。

院長隻透露了一個關鍵信息,來的人姓李。

在燕京,李姓,往往隻表示那麼一戶人家。

前朝遺老,天潢貴胄,建國後幾次站隊都很穩。

總之,惹不起。

這也是陳紹平現在站在這裡的原因。

病房裡開著恒溫空調,李漢卿的語調和空調一樣冷冰冰的:“那他怎麼還沒醒?”

他身體不好,所以一直都很瘦,唇色更是蒼白,比病床上的人看上去更像是病人。

而且是叫不醒。

其實也不是完全叫不醒,叫喬禦的名字,躺在床上的人會有一些回應,比如哼唧兩聲,但是很快又重新陷入昏迷狀態。

陳紹平表情嚴肅而誠懇,繼續解釋道:

“經過專家組會診,確認隻有一個原因,患者太累,陷入了深度睡眠。”

“請放心,患者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對外界也有反應映,不太可能變成植物人。”

“我們有全華國最好的醫療團隊,如果有問題,一定能第一時間救治。”

這種情況,他們當醫生的也是第一次見。

要不是上麵極力反對,陳醫生其實很想發揮一下科研精神。

宋天宇坐在床邊,沉默不語。

喬禦病倒了。

這個消息是從楚西寧那裡傳回來的。

蘇明揚不認識喬禦的親屬,但是隱約記得楚西寧和喬禦是一個地方的,並且關係很好。

於是他聯係上了楚西寧。

楚西寧遠在國外,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宋天宇。

宋天宇接到電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心臟都驟停了。想都沒想太多,抄起手機和銀行卡就往醫院趕。

一直到坐上出租車,他才勉強恢複了鎮定,就是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路上司機一直在安慰他,說不要慌,你長得一看就像是有福氣的,親人也肯定不會有事。

好在見到的喬禦的狀況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多了個在燕京的親戚。

但快30個小時過去了,喬禦一直沒能醒來。

怕他缺水,護士給他掛了葡萄糖。

這個人從來都沒看上去如此脆弱過。

宋天宇覺得這輸液管的一頭紮在喬禦手背上,另一頭紮在自己心上。

他覺得自己等了很久,但是好像又沒有很久。

喬禦的睫毛顫了顫。

下一秒,他終於緩緩睜開眼。

宋天宇驚喜之情溢於言表,隨後哽咽道:“喬禦!你、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嗚嗚……”

他撲在喬禦的床邊,像是可憐巴巴搖尾巴的狗狗。

正在和醫生說話的李漢卿也在此時驟然回頭,看向了床上的人。

喬禦反應了兩秒,然後坐了起來,語氣焦急:“紙呢?有筆嗎?給我筆和紙!”

草,再晚點就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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