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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七流

喬禦的手掌心裡還殘存著剛才牽手時候的觸感。

不愧是富家小少爺,平時裡摸過最糙的東西可能就是籃球。隻有用來寫字的指節處有一層薄薄的繭。

電梯門敞開,但卻沒一個人進去。所以片刻後,金屬質地的大門又落寞地合上。

喬禦的手還搭在電梯的升降按鈕上,遲遲沒有回頭。

上輩子,喬禦有一個家族安排的未婚妻。

兩人是商業聯姻,對方是港城的名媛,鏡頭前如膠似漆,鏡頭後相顧無言。

聊天內容總是圍繞著,合同,股價,圈內的小道消息,公司。

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婚戀狀態。

後來他接管李家,兩人十分平和地解除婚約。

簽完最後一份協議,那位名媛把合同砸到了他的臉上,紅著眼眶說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一直愛著他這種人。

永遠理智,永遠冷靜。連接吻的時候脈搏都不會多跳一下。

喬禦覺得她說的對。

而且感情這事講究你來我往,單方麵輸出的一方遲早有天會枯竭。

他懼怕承載彆人太多的、赤.裸的、熱誠的、渴望得到回應的愛。喬禦給不出回應,他怕最後一地雞毛,慘淡收場。

為了避免一切的結束,所以他拒絕了所有的開始。

“宋……”

喬禦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強硬的打斷,宋天宇說:“我突然想起還有東西放在客廳沒拿,你先下去吧,我等會就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東西其實沒什麼好拿的,因為才搬過來,裡麵沒什麼擺件,都很新。宋天宇找了半天,翻出來了一枚胸針,看做工應該是義務高檔批發。

主要還是不想看見喬禦。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在喬禦麵前哭出來,那可真是太丟人了。

心臟疼,一抽一抽的。太陽穴也疼,突突地跳,不知道是因為酒喝多還是怎麼的。

宋天宇在衛生間停留了片刻,對著盥洗池擰開了水龍頭,衝了一下臉。

順便醒醒腦子。

果然酒壯慫人膽,他怎麼就問出來了?

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說自己喝多了開玩笑還來得及嗎?以後喬禦會怎麼看他?

無數個問題在宋天宇的腦海裡盤旋,但是他是真的酒精不耐,因此思考的很慢,亂糟糟的,沒什麼頭緒。

洗完臉,宋天宇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喬禦應該走了吧?

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在樓下等他。

喬禦不喜歡稀裡糊塗的湊合,所以大概會直說,告訴他隻是把他當朋友。

因為認識了這麼久,宋天宇的腦海裡甚至能揣測出喬禦說話的語調和台詞。

是那種帶著點歉意而疏離的聲音:“我很抱歉,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之後大概會找借口慢慢疏遠,但並非徹底離開,而是遠遠的關心。

喬禦就是這樣的人。

又冷淡又溫柔。

喜歡他很值得。

宋天宇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等會一見到喬禦,就跟他說自己喝多了開玩笑,讓他不要放在心上……雖然隔閡依然存在,但至少雙方都有台階下,不會那麼尷尬。

他出門的時候,喬禦果然不在了。

宋天宇稍微鬆了口氣,他摁下了升降鍵,看著樓層慢慢從第一樓逐漸往上走。

到達23層時,電梯門緩緩打開。

宋天宇的瞳孔不受控製地微微縮了一下,因為喬禦也站在裡麵。

對方的神情難得有些複雜,眉頭皺起,像是在猶豫。

宋天宇在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打好的腹稿,磕磕絆絆地說:“喬禦?”

“你的問題,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不該敷衍你。”

他說話的語氣依然平緩,沒什麼情緒起伏。

宋天宇卻驟然聽見了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咚咚作響,難以呼吸。

喬禦盯住了他的眼睛:“喜歡,”

至少不討厭,他不喜歡被觸碰,哪怕隻是簡單的握手和拍肩,也會控製不住地排斥。但是宋天宇可以。

這小孩他看著長大,從十六七歲,一直到現在。個頭高了不少,芯卻一直沒變過。

恰好就是這麼一個人。除了喬月,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他變的柔軟的人。

因為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自己也是少年。

最重要的是。

喬禦伸出手,用指背擦掉了他眼眶下麵的殘留的一點水漬。

“我不想看見你哭。”

*

燕京大學新聞部,學生會例行會議。

部長範曄皺著眉問旗下乾事:“喬禦那邊還沒回應嗎?”

負責此事的小乾事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回答:“部長,我聯係喬禦了,但是他沒有通過我的好友申請……”

範曄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不想聽借口。不通過好友申請,你難道不會去教室找他嗎?我們新聞部需要執行力。你知道因為你,這個項目的進度耽誤了多久嗎?”

一口大鍋哐當扣了下來。

一想到會議室裡這麼多學長學姐在看,小乾事的脖子縮起,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新聞部副部長看不下去了,陰陽怪氣道:“範曄,你既然知道進度耽擱了,那怎麼在開會前沒想起問問?在這裡逞什麼威風?”

惱怒在範曄的心裡一閃而過。

要不是因為副部長非編軟件玩的溜,暫時無人替代,他肯定就找由頭讓她在學生會裡待不下去了。

他們今年大三,去年競爭部長位置的時候,副部長其實票數比他多很多。

但是最後,部長仍然落在了他身上。

因為學生會的指導老師覺得,做新聞跑新聞比較累,男孩子更能吃苦。

範曄很快鎮定了起來:“因為我相信她能按時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