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 / 2)

賀蘭訣抱著唐棠在租書屋裡大哭一場。

當時的賀蘭訣被那幾句話刺得腦袋爆炸,羞愧欲死,半個反駁的字都吐不出來。

事後再回想,不僅是委屈難堪,還有滿腔的話沒有一吐為快,堵在心裡發酵得幾乎爆炸。

她打小脾氣乖巧,從小到大還算招人喜歡,就算是她老媽訓得再慘,也從沒用那種語氣、那種詞彙。

女孩子臉皮薄,還是在很要麵子的年齡。

敲鍵盤的老板聽見閣樓斷斷續續的哽咽,體貼又八卦遞過來一包麵巾紙:“被哪個臭小子欺負了?哥替你去揍他。”

唐棠忿忿不平:“這人真有病。平時表現這麼好,背後嘴巴這麼刻薄,心理扭曲,變態!”

“你對他多好啊,又是幫忙又是照顧,他不懂感激,還出口傷人,心腸惡毒。”

“市民廣場那麼多人,大家都往那兒跑,遇見誰都有可能,跟你也沒關係,一點錯都沒有。”

“怪不得他沒朋友,說不定何雨濛也是受過他的羞辱,咱不受這個氣,讓他滾,以後離他越遠越好。”

賀蘭訣哭完了,肩膀還一抽一抽的,神色倒恢複了平靜,她枕在唐棠肩上,淚水衝洗過的眸子很亮,悶悶又倔強地睜著。

周一返校。

賀蘭訣踏進教室,同學們各忙各的,廖敏之一如既往坐在位子上,低首垂眼,認真翻書。

她慢吞吞整理桌椅,早讀、寫作業,從頭到尾,眼神都沒往旁邊瞟過。

早讀課後交作業,賀蘭訣把收上來的作業一摞摞擱在桌子一角,廖敏之輕輕掀起眼皮,落下個眼神,拿出自己的作業本,放在最上麵。

兩個人都坐著,她臉色木然,無精打采,他倒是平和淡定,半點無暇。

“賀蘭訣,今天英語課的會話討論,主題定了沒有。”

每周的英語課有Pre-readingdiscussion,前後桌一起,四人一組,賀蘭訣英語好,向來都是她來起頭,廖敏之通常不開口,但範代菁要求他做口語記錄。

“沒呢。”

“你臉色有點不好,是不是生病了?眼皮怎麼腫了。”

“沒睡好。”賀蘭訣垂著眼睛,“討論什麼?要麼你來吧。”

高靈點頭:“也行。”

她找廖敏之:“廖敏之,你來做記錄一下。”

廖敏之柔和點頭:“好。”

四個人坐在一起,高靈和曹清蓉先發言,廖敏之照例握著筆,注視著說話的人。輪到賀蘭訣,她看見他的目光,平靜又輕飄飄地落在自己臉上,驀然皺眉,轉身:“你們說吧,我不參加了。”

兩人桌子挨著,書也摞在一起,課照常要上,兩人的書本、試卷,紙筆總有越界的時候,賀蘭訣板著臉,把自己的桌子往旁邊挪——劃清界限,誰也彆碰著誰,老死不相往來。

身邊人沒動作,倒是直接開口,語氣不急不緩,不冷不熱:“你去找範老師,換座位。”

賀蘭訣冷臉,直接把手中的筆一摔,刺刺拉拉踢開椅子往外走,一口氣下到二樓英語辦公室。

範代菁不在。

旁邊的老師說是開會去了,馬上回來。

賀蘭訣站在走廊上等。

當然要換,誰稀罕跟他同桌,冷心冷肺,不可理喻,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礙不著誰的眼。

穿堂冷風嗖刮過來,又刮過去。

憑什麼她換?她跟周邊同學處得好好的,誰給誰添堵,誰看誰不爽,當然要他滾。

他不是嫌她愚蠢又討厭,忍受到了極致麼。受不了就早說,受不了自己去找範姐。

自己坐在那裝什麼溫良賢淑。

賀蘭訣拗著臉,昂著下巴,又蹬蹬蹬地回到了教室,“啪”地在椅子上坐,把桌子一拽,拖出了一條十厘米的天塹鴻溝。

比同桌關係更嚴峻的是月考的腳步。

月底安排在十二月底,考完了直接放元旦。

家裡母女關係還沒緩和過來,賀蘭訣知道,這回考試成績要是不好,她真要被老媽掃地出門。

況淼淼找賀蘭訣去打羽毛球,賀蘭訣搖頭:“最近都不行。”

“去體育館,我們約了場地,那邊有暖氣,不冷。”況淼淼拍她的肩膀,“你跟廖敏之一起,讓他教你。”

“真的不行。我要複習,上次考試太差了。”

賀蘭訣不肯去,況淼淼主動去約廖敏之,廖敏之也是搖頭,說了個不字。

“你倆怎麼了?”況淼淼轉向賀蘭訣,“我怎麼覺得你倆有點怪怪的。”

“沒什麼事,忙著做題呢。”賀蘭訣把一連串練習冊攤在桌子上,“你看我這亂糟糟的。”

“好吧,過兩天就是聖誕節,要不要一起玩?放鬆一下。”

“不去了,等月考完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鬱卒的原因,這次的考試格外的有緊迫感和壓力,賀蘭訣很難得有足夠的自覺,分分鐘撲在學習上,寒冬的早上她實在起不來,趙玲就給她準備麵包、煎餃蛋餅一類,裝在塑料袋裡,路上十五分鐘也夠賀蘭訣把早飯吃完。

冬天的淒風苦雨又肆虐起來,賀蘭訣翻出了個舊的MP4,下載了些英語聽力,走路的時候戴著耳機,可以做幾道聽力題。

早上從家裡出來,她其實還沒睡醒,滿眼淚花打著哈欠走在路上。

她把傘架在肩膀,騰手咬手中的餡餅,正想橫穿馬路進學校,身邊掠過一輛自行車,拐彎要駛進車棚。

兩人差點撞在一處。

賀蘭訣哎了一聲跳開。

手裡的牛肉餡餅滾在地上,在汙水裡濺起一點雨花。

車子急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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