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家丁態度恭敬:“我家老爺感激二位仙師不遠千裡來此驅魔,特備下區區薄禮,還請笑納。”
“你家老爺夠客氣。”謝刃將玉幣丟回去,“好意心領,禮就不必了。”
他看不上這些玩意,長策學府裡什麼天材地寶沒有,至於風繾雪,更是連瞄都懶得瞄。留下家丁尷尬地站在原地,暗暗想著,不是都傳大明宗弟子好說話嗎,這怎麼冷冰冰?
長街儘頭,劉員外正笑容滿麵地叫:“小三子!”
“老爺。”娃娃臉家丁風塵仆仆,身後還跟著五名絳袍修士,“這些便是大明宗派來仙師。”
“諸位辛苦了。”劉員外趕忙拱手行禮,“現如今邪祟已除,還請仙師到府上休息。”
絳袍修士麵麵相覷,娃娃臉家丁道:“老爺,我們才剛進城,尚沒來得及做正事呐。”
“剛進城?”劉員外吃驚極了:“可城中人人都在說大明宗仙師拆了廟,我方才還差人送去許多靈藥,不是諸位,那是誰收了?”
“真是豈有此理!”一名絳袍修士聞言怒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頂著大明宗旗號行騙?”
“……他們好像、好像在八仙樓。”
絳袍修士齊齊扭頭,說來也巧,正好撞上謝刃與風繾雪出門,身後跟著幾名手捧托盤劉府家丁。
長劍“當啷”出鞘!
謝刃嘴裡還咬著青果蜜餞,正在抱怨酸,突然就被五個陌生人團團圍住,心中納悶,問風繾雪:“你仇家?”
風繾雪剛吃完飯,不想說話:“你。”
“哪裡來野路子,連我大明宗也敢冒充!”其中一人嗬斥,“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前往漁陽城認罪!”
謝刃:“?”
劍刃呼嘯過耳!
風繾雪禦劍騰空,他壓根不知道什麼大明宗,見來人氣勢洶洶,第一反應八成又是謝刃在外招搖撞騙惹來麻煩,在弄清原委之前,自己不方便插手,所以撤得飛快,留下謝刃獨自與那五名絳袍修士纏鬥。
街道狹窄,打鬥時難免會傷及無辜,謝刃禦劍向城外飛掠,絳袍修士一看這騙子居然還想逃,又哪裡肯放,一行人就這麼追到了荒郊野外。
大明宗弟子以金紅天絲布出洛圖陣法,想將謝刃困於其中。風繾雪站在半空,見陣圖內浮光掠動,幻象叢生,是極高明攻擊術法,猜測按照謝刃目前修為,恐難以招架,便在指尖凝出一道雪光,正欲暗中相助,五名修士卻已被凶悍劍氣橫掃,呼痛滾在樹下。
風繾雪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謝刃。
而更棘手事情還在後頭,眼看少年掌心已經結出紅蓮烈焰,再不阻攔,隻怕又會燒出更多亂子,風繾雪隻好“一個不小心”從劍上跌落下來,直直坐在草叢裡頭說:“我摔倒了。”
就像木逢春所言,他麵容生得冷,又沒表情慣了,哪怕是在鬼扯,也能扯出一股與天地同悲高遠壯闊。比如此刻,就完全看不出“禦劍不精摔進草叢”丟人現眼,而是一種“我摔倒了,是你撞,今天沒有二十萬彆想走”祖宗架勢。
謝刃熄滅掌心烈焰,將他拉起來,沒好氣地說:“你搞出來事情,你跑得倒是麻溜。”
風繾雪:“我?”
謝刃:“怎麼,難道不是嗎,我都不認識這群人。”
風繾雪:“……”
場麵一度凝固。
當然,整件事最後還是被解釋清楚了。大明宗人魯莽毛躁,理虧在先,又聽說謝刃與風繾雪是長策學府竹先生弟子,一時更加汗顏,當夜便禦劍返回漁陽城謝罪。
天邊彎月如鉤,客棧後院中開著細細白色小花,垂柳依依。
謝刃扯長語調:“就算是我被仇家追殺,你就能自己先跑了嗎?”
風繾雪欲言又止,他其實有很多理由,比如說“我想看看你修為”,再比如說“我們才認識不到半天”,又或者“你師父在信裡說你是個闖禍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以為這種事情很正常”,但考慮到兩人日後還要共處很長一段時間,暫且哄一哄吧。
便道:“因為我打不過他們,而你看起來又很厲害。”
謝刃“嗤”了一聲:“那你得請我喝酒。”
“好。”風繾雪答應,“你等著,我這就去買。”
他已經記住了對方口味,要甜要淡要好喝。到酒肆挑挑揀揀選了最貴,帶回客棧還沒來得及上樓,一名絳袍青年卻已從天而降,看起來激動極了,嗓音亦十分洪亮:“漁陽城大明宗弟子譚山曉,拜見瓊玉上仙!”
風繾雪神情一殺:“閉嘴!”
譚山曉眼底熱切,雖不懂上仙為何讓自己閉嘴,但還是依言照做,雙手抱劍猛施一禮,躬身久久不願起。
風繾雪簡直莫名其妙死了,你誰啊,是從哪裡冒出來?
偏偏此時,謝刃嫌他速度太慢,又親自晃出門來尋酒,恰好撞個正著。
四周很安靜。
風繾雪心想,算了,這任務不適合我,我還是回青靄仙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