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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島上的一切皆由木逢春一手打點, 此時他看著眼前陌生的全新島嶼,以及突兀出現的鮫群,再聯係白沙海的鮫綃圖, 自然能猜出七八分真相。而紅衣鮫並不認識青靄仙府中人,因此還在賣力地演戲驅逐, 口中連道:“走不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
曜雀帝君將踏上島嶼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他負手緩緩行至二人麵前,問道:“仙尊,何故突然來此?”
紅衣鮫選擇閉嘴, 因為聽這語氣……不是一夥的?
一時氣氛壓抑, 無人再言語,唯有驚濤拍浪聲。
曜雀帝君又回頭,望了眼小島與鮫群:“這裡藏著什麼?”
紅衣鮫手中緊緊握著匕首:“看你一派金光偉正, 不會也聽信了外頭那些謠言, 覺得有鮫人處必出寶珠吧?我們這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鮫綃,沒有珍珠, 你們快些走!”
但曜雀帝君這句話明顯不是在問他。
青雲仙尊道:“聽聞寒山金殿光芒生異,帝君踏雲直奔南海,我與逢春恐世間又生大妖, 便跟過來看看。”
“聽聞?”曜雀帝君步步緊逼,“聽何人說, 在何處聞?”
青雲仙尊與他對視, 白衣白須皆被風吹得漫天揚起,他素來親善和藹,此時神情卻染上寒意:“小雪自幼乖巧懂事, 從未顯出半分妖性,反倒是親手斬過不少妖,此番九嬰複生,有一半頭顱是死在他與謝刃劍下。帝君非但不賞,反而一出手就廢了他的修為,送回來時隻有滿身鮮血,幽螢的影子卻半分未見。”
“所以仙尊便對本座心懷不滿,將燭照與幽螢秘密送到了這座海島?”
紅衣鮫口中嘀咕,搞錯了吧,我們這裡哪有什麼燭照幽螢。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飄到正劍拔弩張的三人耳中。
木逢春在旁垂袖拱手:“帝君恐有所誤會,這一年來,我們也一直在找小雪與阿刃,所以此番一聽到消息,便急忙跟過來看看。他二人私自叛逃自是大罪,帝君想要懲治也是情理之中,但小雪畢竟是青靄仙府的弟子,在他的幽螢身份尚未得到證實之前,我們實在無法置之不理,還請帝君……將來如找到人,多少留一個辯解的機會。”
“一聽到消息,且說說,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青雲仙尊道:“逢春在世間斬妖,路過深山時聽一群商人閒聊,無意得知。”
“無意得知?”曜雀帝君道,“不是在本座身邊安插眼線,時刻留意著寒山金殿一舉一動?”
青雲仙尊沉聲:“凡事皆求證據,小雪至今行蹤未明,他與幽螢的關係尚沒有定論,帝君便又要來汙蔑整座青靄仙府了?”
“帝君。”木逢春也道,“且不說青靄仙府並無此意,即便是有,可能進入寒山金殿的宗門,皆由帝君親自挑選,人品自是正義磊落,堪為萬人表率,又豈會生出二心?”
紅衣鮫這才像聽懂了一般,突然冒出一句感慨,啊,原來這位就是修真界人人敬仰的尊貴帝君?怪不得光芒如此耀眼!
木逢春:“……”
青雲仙尊廣袖張風:“如今既在此遇到,那我便將話說明白,小雪是正是邪,是妖是魅,皆得由我親自驗看,假使將來帝君一聲不響就將他私自處置,那青靄仙府哪怕踏破寒山,也定要當麵討個說法。”
氣氛冷硬,木逢春出來打圓場:“帝君,往後不如就讓仙府弟子與金殿弟子聯手,共同尋找小雪與阿刃,如何?”
“幽螢先是縱邪靈殺生,後又假死逃脫,其心狡詐,竟將仙尊也瞞了過去。”曜雀帝君道,“好,那本座就給仙府這個麵子,不過禮尚往來,也請仙府給本座同樣的麵子,往後寒山金殿的事,還望仙尊勿再插手!”
他說這話,是認定了青雲仙尊在寒山安插眼線,但木逢春並不想多做解釋,一來此事並非火燒眉毛,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重要,反正青靄仙府與曜雀金殿的關係已經差到了極點,無所謂再多背一鍋;二來,能被提拔入殿的那些宗門……嗬。
青雲仙尊問:“既然雙方要合作,那我可否多問一句,帝君為何要來此島?”
曜雀帝君答:“金光異動。”
青雲仙尊命令:“逢春,下去找。”
“是!”木逢春禦劍落上海島,內心頗為驚歎這些鮫人織綃手法的高明,他四處搜尋一圈,回來稟道,“師父,沒有。”
青雲仙尊右手虛握劍柄:“敢問帝君,是何時到的此地?”
曜雀帝君多有不滿:“仙尊的意思,是指本座已提前斬了幽螢,卻仍在此處做戲?”
青雲仙尊並未否認,隻問:“既有金光異動,那金光在何處?”
曜雀帝君怒斥:“仙尊若再如此藐視本座,休怪本座不講情麵!”
木逢春趕忙擋在二人中間:“許是……南海之大,難保不會出些奇怪的事情,金光不金光的暫且不論,我看這些鮫人麵色如常,並不像是目睹過一場屠戮,師父是關心則亂,還望不要傷了雙方和氣。”
紅衣鮫無辜地說:“是啊,這風暴也是剛剛才被撕開的,確實沒誰殺人。”
木逢春又道:“不如我現在就隨帝君回曜雀金殿,儘快將尋找小雪與阿刃的計劃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青雲仙尊道:“倘若小雪出了半分差池,我唯你是問!”
師徒二人含沙射影,一唱一和,終於激得曜雀帝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木逢春趕忙追了過去,直到金光消散天邊,鮫群才鬆了口氣。紅衣鮫上下打量著青雲仙尊,口中問:“為何不斬了那金光怪?”然後又指揮同伴,將鮫綃圖打開了一個入口。
溫泉內,風繾雪早已渾身脫力,沒有謝刃扶著,隻怕連坐穩都難。他其實並不知道外頭具體發生的事,隻是覺得疼,心臟被一根一根拔出倒刺的疼,疼得眼前發黑,耳中也尖銳嗡鳴,吵得腦髓緊緊絞著,連呼吸也隻剩下一線。謝刃凝神屏息,找尋許久後,終於用靈力纏住最後一絲遊走金光,剛想抽離,懷中人卻猛地一痙攣,他便不敢再動,但又不想就這麼鬆手,任由金光蟄伏回去,正在進退兩難時,一道綿長而又厚重的靈力突然自腦頂貫入,後又遊走至風繾雪全身。
謝刃心中驚訝,隻聽青雲仙尊在耳邊道:“無妨,動手。”
他點點頭,咬牙猛一使力,終於將金光徹底抽走,自己也是精疲力竭,虛弱向前栽去。青雲仙尊伸手將二人穩穩接到懷中,看著兩張齊齊蒼白的臉,暗歎一聲,先帶著離開了洞穴。
…………
窗外鳥語聲聲。
謝刃覺得鼻子有些癢,像是有飛蟲在爬,於是抬手揉了兩下,翻身想繼續睡,那惱人的蟲子卻跟了過來,便不耐煩地一拍!
“啪!”
“啊!”
謝刃瞬間睜開眼睛!
風繾雪手中拿著一根狗尾巴草,目光幽幽,聲音也幽幽:“你打我。”
謝刃推開被子坐起來,驚魂未定的,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與麵前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半天,方才依稀記起石窟中事,趕忙握過他的手腕查探:“怎麼樣了?”
“師父說你做得很好,金光已經除儘了。”風繾雪摸摸他的腦袋,“我以後不會再疼了。”
謝刃鬆了口氣,又往他身後看,悄聲說:“那仙尊呢?”
“在隔壁看著藥。”
“他將我們放在同一張床上?”
“想多了,我是睡醒之後,自己溜過來的,師父並不知情。”
謝刃:“……”
風繾雪道:“現在你醒了,我也要回去了。”
“不行,彆回去,你多陪我一會兒。”謝刃不講道理地纏上去,“再給我看看,好沒好徹底。”
風繾雪笑著往後躲,兩人在不大的床上互掐起來,紗帳晃得玉鈴響,也半分不知收斂,待青雲仙尊實在忍無可忍,推門進來時,謝刃正將懷中人用被子整個裹住,隻露出一張巴掌大小的臉。
風繾雪:“師父。”
謝刃默默鬆開手,往後一退,假裝無事發生:“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