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繾雪禦九萬裡風,直奔紅日噴薄的方向而去,周身巨浪翻湧,卻也生機勃勃。
謝刃緊伴他身側,將那細白的手指牢牢攥在掌心,哪怕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也不願鬆開片刻。
青靄仙府師徒三人:“唉。”
一旁的天無際為了配合氣氛,也報以同情目光。
隻有被他勾在手上的謝大勝,依舊喜氣洋洋,大嘴唇子十分鮮豔。
鸚二月在接到月映野的書信後,第一時間就替兩人安排好了隱秘住處。二十五弦僻靜清幽,不速之客絕難闖入,而且距離鏡湖很近,距離春潭城也很近。
鸚二月單手叉著腰問:“還不肯叫我一聲姨姨嗎?”
風繾雪輕鬆跳下飛劍:“嗯,鸚二月。”
鸚二月笑著打了他一巴掌,又問:“仙尊,這一路可還安穩?”
“沒遇到什麼麻煩。”青雲仙尊道,“不過春潭城似乎比往常要更熱鬨。”
“是,再過幾天,就是舉辦滄江會的日子了。”鸚二月道,“今年剛好選在春潭城。”
滄江會,是不同學府之間的競技大會。有謝刃參加時,旁人隻能爭第二,謝刃“叛逃”後,榜首就換成了璃煥,總之橫豎逃不出長策學府,不過這也是從前的事了,自從竹業虛率一眾學生前往野風渡降妖開始,長策學府就再也沒參加過滄江會,那麼第一變成了誰呢?不用想嘛,獨占天下一石才的白蘋,以及他親手創辦的琳琅學府。
鸚二月繼續說:“算好事,滄江會那頭越熱鬨,盯著鏡湖的人就越少,我也趁著夜色去探過幾回,整座湖底監牢都是由玄鐵鍛造,並不好劫,而且守衛森嚴,你們在行動時,務必要提高警惕。”
謝刃點頭:“明白。”
行動的日期就定在本月初八,也是滄江會舉辦首日。白蘋不知是出於什麼暴發戶心態,將原本節儉樸素、全憑本事說話的競技搞得一屆比一屆花裡胡哨,白日裡有幻術歌舞,晚上還有機甲焰火,真是不夜城伴著不夜天,引得周邊百姓也跟著歡騰起來,喧鬨聲往往傳遍九霄。
風繾雪奇怪:“這時候寒山怎麼不出麵禁奢靡之風了?東邊放著焰火載歌載舞,西邊卻拆著齊氏的房屋花園,不準柳氏燃花燈,不準百姓飲酒作樂,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鸚二月道:“根據白蘋的說法,齊氏的奢靡也好,柳氏的花燈也好,皆是為了尋歡,而他的滄江會不一樣,滄江會是為了激勵廣大學子,所以須得萬分引人注目,這樣才能吸引更多年輕人。”
風繾雪無話可說。
更無話可說的,可能還有其餘學府的一眾弟子。因為賽事還沒開始,琳琅學府就已經包圓了春潭城中所有的酒樓,大肆備酒備菜,好用來在滄浪會結束之後,第一時間慶祝“金薤才子”再拔頭籌。
謝刃在時,大家雖然也隻能爭個第二,但至少是輸在了真本事上,不會不甘心,而琳琅學府,那是一群什麼玩意啊,還要年年陪著一起演戲,實在累得慌。
春潭城中的每一派人,幾乎都揣著不同的心思。
五月初八很快就來了。
一大清早,各種機甲小船便開始在天際往來穿梭,上頭載滿了學生。落梅生也受邀前去觀賽,他一直是曜雀帝君麵前的紅人,所以白蘋並不敢怠慢,兩人看起來關係不錯,這回也是一樣,白蘋原本是坐在賽場首位的,一見落梅生來了,立刻就站起來親自迎上前,口中笑稱:“梅先生,梅兄,你可來遲了啊。”
“我來遲,還不是白兄的錯?”落梅生敷衍,“若不是因為白兄將滄江會舉辦得如此盛大,吸引了數千學子前來參加,把路麵與天空都堵了個嚴實,我也不必在原地等上大半天,最後一截路還得下車禦劍。”
他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躲開對方雙手,側身坐在位置上:“粗粗一觀,光是站在前排的,就已經有八家大學府了。”
“八家算什麼,後頭還有得是。”白蘋道,“沒辦法,帝君愛才惜才,我便隻有勞心費力一些,為了這滄江會,我可是大半個月都沒顧得上合眼。”
落梅生心想,你隻是大半個月沒合眼,但其餘學府接到邀請函,估計已經惡心得三個月沒睡好覺。他又將目光投向另一頭,那裡就是身穿金袍的金薤才子們,有沒有學識暫且不論,打扮得確實美麗華貴,金冠金袖配金靴,拉上台立刻就能唱戲。
白蘋也穿著同樣的金袍,他站起來,滿意地看著這“天下才子齊聚一堂”的盛大場麵,道:“既然修真界所有學府都已來齊——”
“且慢!”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嗬止!
眾學子齊齊扭頭,就見在不遠處,有二三十人正禦劍踏來,長風過處,白衣翩然。
“好像是長策學府!”有人眼睛尖,第一個認出來。
“長策學府的人來了!”
現場頓時歡騰一片,不少人乾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訝地伸長脖子往過看。學生們好像立刻就被分為兩派,一邊是如臨大敵的金薤才子,而另一邊,是其他人,其他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