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霏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出門。
她跟著張嬤嬤上了聽泉樓二樓的雅間。
紀思霏推門而入, 見到站在窗前的身影,心中一陣激蕩。
“徐三爺, 你總算肯見我了。”她語氣中含有一絲幽怨。
徐晉洲轉過身, 淡笑道:“紀姑娘,這話是何意?徐某不見紀姑娘, 也是為了姑娘的名聲著想。畢竟姑娘私會外男,難免會給人留下話柄,不利於姑娘的親事。”
紀思霏聽到他提到親事, 羞澀了起來。
她這個年紀應該要定親了。
可現在宮裡都沒有一個人為她的親事做打算,一點都不重視她的終身大事。
徐晉洲走到桌邊坐下, 親手給紀思霏倒了一杯茶, 問道:“不知道紀姑娘這麼著急見我是為何事?”
紀思霏看著他的俊顏, 溫潤的聲音,心中砰砰直跳。
她說:“公子不是想知道我表哥的動向麼……”
徐晉洲打斷她,“紀姑娘請慎言,徐某可不敢窺探聖上的行蹤。”
紀思霏不以為然,覺得他可能是因為表哥成為皇帝產生了畏懼而已。
他不想知道, 她偏就想說了, “那我表哥經常出宮探望他的外室,你也不想知道了?”
徐晉洲垂著的手緊握,臉上卻雲淡風輕, 看起來並不在意。
紀思霏有些懊惱,直接道:“那個外室懷孕了,我表哥的第一個孩子可能就從她肚子裡出來了。你說這事重不重要呀!”
徐晉洲的臉色突變, “你說什麼?誰懷孕了?”
紀思霏被他凶惡的口氣嚇道,結結巴巴的說:“蘇,蘇南柔啊。”
“這怎麼可能。”徐晉洲不願意相信。她上輩子一直不能懷上孩子,怎麼現在就可以了?
紀思霏說:“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願意相信啊。”
徐晉洲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根本聽不進去她說的話。
紀思霏不滿被冷落,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擱下,徐晉洲才回過神來。
他耐著性子,哄了紀思霏幾句。
承諾她等天氣好些,便帶她去郊外的梅林看花。
紀思霏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徐晉洲從聽泉樓出來後,去了他的一個彆院。
這個彆院位置僻靜,守門的是一個啞巴老頭。
老頭恭敬的行禮,待徐晉洲進去後,仔細的將門關好。
這個彆院中很安靜,一路上都無人。
徐晉洲推開一扇門,正在與心腹議事的賢王嚇了一跳。
見到是徐晉洲,臉上才鬆了口氣。
賢王問道:“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以往徐晉洲要過來都會事先派人告之,賢王本就如驚弓之鳥,任何變化都會讓他起疑心。
徐晉洲在他麵前坐下,慎重的說:“王爺,咱們的計劃大約要提前了。”
……
後宮裡留下來的女人越來越少了。
薑側妃和閔側妃難得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喝茶。
薑側妃的身上沒有往日的囂張氣焰,在宮裡的日子過的並不好,她的氣色也不如前了,隻聽她低歎一聲,“如今留下來的女人也隻剩我們兩個了吧。閔氏,你是怎麼想的?”
閔側妃苦笑一聲,“妾身倒是想繼續留下來。但是,隻怕皇上不會讓我們繼續待下去了。”
皇上讓吳總管傳達的旨意很簡單,就是讓她們做選擇,一個在冷宮待著,一個是改名換姓重新嫁人。
現在人越來越少,也就意味著其他的人都選擇拿了重金出去嫁人。
對於閔側妃而言,她哪個都不想選。
本想熬一熬,搏一把,可皇上壓根就不給她們機會。
太後稱病不見任何人,就擺明了不會管這事。
前朝的官員,除了不痛不癢的勸誡皇上廣納後宮,也不敢真正去左右皇上的決定。
她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薑側妃猶豫了一會,決定告訴閔氏,“我昨日收到家父托人偷偷送進宮裡的信。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回去,很有可能是皇上派人去找了他,給了我父親許些好處,父親說了,我就算回去了,不會委屈了我。閔氏,我就想不通了,我們都走到了這一步,怎麼就無法繼續走下去呢?想爭寵有錯嗎?想給皇上誕下皇嗣有錯嗎?他將後院的女人全部都遣散了,難不成真像外頭的傳言那樣在戰場上傷了身子,所以才不肯親近女人了嗎?”
閔側妃被薑側妃說的話嚇一跳,恨不得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這宮裡,四處都是眼線。
誰知道她們說的話會不會傳到皇上耳裡。
閔側妃衝她搖了搖頭,“側妃娘娘,你要是想活著出宮的話,就不要再說這些了。”
薑氏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了。
她就是心裡不服氣,難受。自從厲王登基後,她就開始幻想自己能成為寵妃,成為後宮最尊貴的人擁有無上的尊榮,看著往日那些高貴的世家婦世家女全部跪在她麵前。
誰知道厲王跟其他皇帝都不一樣,不往後宮塞女人,反而將人趕出去。
如果不是她知道厲王沒有寵幸過任何一個後院的女人,她都要懷疑他這麼做是為了給誰掃清道路了。
從薑側妃那裡出來,閔側妃心中沉甸甸的。
既然薑側妃收到了家信,隻怕她也很快要收到了。
閔側妃想最後再掙紮一把。
她連續幾日,去紫宸殿求見皇上,都被吳通擋了回來。
有個晚上她等了一宿,卻見到皇上穿著便服走進紫宸殿,換了龍袍後才去上朝。
皇上這是出宮了?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他徹夜未回,趕著早朝的點回來的?
她帶著滿腹的疑惑,回去了。
日子一晃到了小年夜,家宴是徐皇後籌備的。
到場的隻有閔側妃和紀思霏。
太後還是病著,未出現,就連薑側妃也稱病了。
徐皇後還從未主持過這麼冷清的小年家宴。
就算讓歌樂舞蹈熱熱鬨鬨的唱起來,跳起來,也無法讓在座的人展露笑顏。
這時吳通過來了,徐皇後心中一喜,難道是皇上答應出席晚宴了?
吳通笑眯眯的請安問好,並將帶來的賞賜之物獻上,然後默默的退下了。
徐皇後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皇上到底想乾什麼?
紀思霏垂下眼,心想表哥不來後宮,隻怕是被外頭那狐狸精給勾住的腳。
她看著完全不知情的皇後和閔側妃帶著些同情,又隱隱地得意。
她們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就她知道。
閔側妃心中苦澀,薑氏稱病了,看來她是選擇了離開,過不了多久,宮裡很快就沒有薑側妃這個人了。若是隻剩下她一個,也撐不了多久。
她喝起了悶酒,不僅自己喝,還敬徐皇後和紀思霏。
紀思霏酒量一般,以為這果酒不怎麼會醉人,多喝了些。
到了後麵,腦子也暈暈沉沉。
她拿著杯子坐在了閔側妃身邊,安穩道:“你也彆太難過了,等以後你懷孕了,我表哥也就會緊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