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貼吧還有她的帖子】
【對,那帖子在首頁當時蓋了好幾百樓】
【就是她】
【我們班男生特意趁午休時間去十一班悄悄看過她】
【哈哈哈哈為啥不光明正大的看啊】
【那時候都快高考了還光明正大個毛啊】
【我五班的】
【找裴雪竹可以找我們班體育委員】
【她跟我們班體育委員熟】
【@走尺】
然後雪竹就看見了熟悉的頭像出現在了群聊界麵中。
走尺:【我問問她】
然後很快地,雪竹的手機響了。
這效率也太快了。
正開車的孟嶼寧見她在發呆,輕聲提醒:“小竹,接電話。”
她後知後覺接起,對麵一如既往地直接了當:“是我,同學聚會你去不去啊?”
雪竹抓了抓腦袋,老實說:“如果是班級聚會那還好,但是是年級聚會,到時候去了好多人都不認識,我怕尷尬。”
“怕什麼,你們班的又不是沒人去。”
“那你去不去?”
“去,我好久沒回去看老師了。”
說起看老師,雪竹被說服了:“那我去吧,正好我也想回學校看看老師。”
她是轉學生,剛轉來那時候孤僻又寡言,好在班主任很照顧她,經常開導她,才讓她慢慢好起來。
遲越說:“那行,我幫你一起買票,到時候一起過去吧。”
“謝謝了。”
“順便而已,反正我一個人回深圳的路上也無聊。”
掛斷電話,雪竹繼續低頭玩手機。
開著車的孟嶼寧開口:“小竹你要參加同學聚會嗎?”
“嗯,對,”雪竹說,“高中的。”
那就是要回深圳了。
“什麼時候?”
“下下個禮拜好像。”
“坐飛機還是高鐵回去?”
雪竹想了想說:“高鐵吧,坐飛機太麻煩了。”
孟嶼寧:“那我到時候開車送你去高鐵站?”
“嗯?”有免費的車坐當然好,雪竹點頭,“謝謝哥。”
孟嶼寧笑著問:“有人陪你一起嗎?”
裴雪竹點頭:“有的。”
“那就好,路上有伴的話也安全一些。”
雪竹心想雖然遲越這人性格不怎麼樣,但好歹是穿軍裝的人,跟他一起,安全問題肯定是不用擔心的。
***
到電影院時距離開場還有幾分鐘,看了幾個廣告後,電影正式開始。
黑暗效應下,貼近的座位和相同的心境,即使都在認真看電影,並沒有對視和交談,也依舊能感受到身側對方的存在。
這樣的安靜的親近,沉默也變得舒服。
雪竹小時候之所以喜歡這部電影,是因為唯美清新的筆觸畫風和有趣的劇情發展,對於電影本身其實並沒有多大感觸。
兒時記憶中的每部陪伴成長的影視劇之所以會那樣讓人念念不忘,其實與故事並無多大關係,真正令人懷念的是無憂的那段歲月,和在歲月中肆意歡笑的,還是孩子的自己。
那段歲月真是太美了,在腦海裡經時間的打磨,再鋪上一層昏黃的濾鏡。
坐上開往未來的列車後,每段路程都不會再回返。
正是因為不可重來,所以才這樣令人懷念。
雪竹喜歡電影中對人生的比喻。
“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著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彆。”
她突然戳了戳孟嶼寧。
男人側頭:“怎麼了?”
她沒頭沒腦地說:“有的人雖然前幾站下了車,但是後幾站又上車了。”
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
應該是聽懂了,不然孟嶼寧不會突然湊近她,在她耳邊說:“謝謝你還願意讓我上車。”
電影院裡,雪竹看不見他的表情,因而膽子也比平常大了許多。
在電影悠揚的背景音樂中,女主角坐上開往遠方的列車,雪竹捏緊座椅扶手,又問他:“那我呢?我上車沒有?”
很抽象的問題。
心思玲瓏的孟嶼寧依舊聽懂了。
“你沒有下過車,”他對她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讓人挪不開眼,“從你六歲跳上車的那一刻起。”
雪竹愣愣地說:“可是我們明明好幾年沒見麵也沒聯係啊。”
孟嶼寧語氣低沉,同是在黑暗中,他的嗓音聽上去帶著幾分失而複得的欣慰感,鄭重而溫柔:“因為我這幾年一直在想你,從來沒忘記過。”
雪竹是他這輛列車上的小小列車長,雖然她罷工了幾年,讓他在顛沛流離中獨自開過了一段崎嶇的路程。
好在重逢之後,她表示願意繼續承擔這份工作,帶他開過消融的雪山,駛進鳥啼水流的綠林,繼續朝著光的方向開去。
他的話含蓄而隱秘,是試探也是坦白。
他們之間那份青梅竹馬的情誼其實很難客觀的用某種情感概括,像朋友更像是兄妹,親昵美好,單純而依賴。
伴隨著成長,這份情感發生了變化,曾經舒服的相處變成如今對望也能令人心悸的感覺。
變成了令人徹夜難眠、輾轉難耐的情愫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