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毛利帶著笑容,同他們問好。
切原“呀”了一聲,“幸村部長呢?”
“難為赤也還想得到我呢。”
身後傳來的聲音如同敲擊著山石的泠泠溪水,清澈乾淨,一聽便讓人心生好感。
“幸村部長!”
切原驚喜地回頭,向後轉身,想要撲向敬仰的前輩的懷中。目光在觸及幸村時,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和穿著襯衫長褲的他們不同,幸村精市穿著針織毛衣,脖子上還纏繞著圍巾。他笑得溫和又疏離,眉眼間略帶憂鬱。
除了切原,其他人在看到幸村的時候,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句話:這不應該是幸村。
沒有管其他人的想法,幸村彎了彎唇角,提起了切原的澳網比賽,誇讚道:“赤也的比賽很棒。”
很少被自家部長表揚的切原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嘿嘿,也就一般般啦。”
他湊到幸村的身邊,手舞足蹈地和幸村說著他在職網比賽上的經曆,末了,他說:“每次上場我都會把仁王前輩送給我的部長的布娃娃放在觀眾席上,就好像部長在看著我一樣。”
如果是以前的幸村,一定會微笑地看向仁王,目光裡卻是滿滿的威脅。
——那是加訓的眼神。
可是如今的幸村沒有這麼做,他隻是再次淺笑著說:“我一直注視著赤也呀,通過大屏幕。”
切原興奮不已,“真的嗎?我就知道部長一定會看我的比賽的!”
幸村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並未多加回應。
十年前的幸村絕對不是這樣。
十年前的幸村是什麼樣的呢?
那個少年,有著精致的容貌,溫和中蘊含著霸氣。球場下的他對人親切,球場上的他鋒芒畢露。他隻需平靜地走進人們的視線,便能得到萬眾矚目。
人們一提到幸村精市,話語裡滿是讚歎。
——未嘗敗績的國中界的NO.1。
——常勝立海的絕對領導者。
——神明最寵愛的兒子。
——勝利的象征。
那才是幸村精市。
可如今的幸村,曾經的傲氣已經被時光消磨,沉澱著的是經曆過病痛後的惆悵。
這不該是幸村精市。
當初的病來勢洶洶,幸村卻一直拖著沒能及時進行手術,除了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手術的殘酷外,他還憂心著網球部。然而即便是這樣,他們卻無法做到和幸村承諾的關東優勝。害得幸村手術後一個月不到就要上球場,隻為了給立海的大家一個交代。強行複健的結果是,幸村的病沒有痊愈,反反複複,終於在高三那年徹底將幸村壓倒。
幸村再也無法隨心所欲地打網球了。
幾人的心裡一陣酸澀,卻不敢同幸村提起他的身體,隻能一同揶揄著切原,活躍氣氛。
不經意間,切原碰到了幸村的手指,他無意識地說:“部長,你的手好冰啊。”
幸村若無其事地把手抄在兜裡,不在意地說:“可能是之前吹多了海風,不用擔心。”
海風?幸村沒事去海邊乾嘛?
仁王、丸井和桑原卻是想到了高二時,他們三個人去海邊玩耍時,碰到了幸村和他的妹妹。
他們正準備上前打招呼,卻聽見幸村妹妹跺著腳說:“哥哥,再不回去蛋糕要被吃光了。”
蛋糕?啊,對了,今天是幸村的生日,幸村已經16歲了啊。他們這才記起來,在赤也還沒來立海大之前,幸村一直是他們當中最小的一個。不過也沒辦法,幸村太強勢了,氣場強大到讓人忘記了他也還是個孩子。
要不,今晚給幸村慶生?
這麼想的三人看向幸村,然後順著幸村的目光看向了立海大,校門進門左側就是網球部。
或許,去借用一下網球部?
然後他們聽見了幸村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是13才對。”
他們當即被定在原地,再也無法踏出一步。
13,是幸村一年級成為部長後,從上任部長手中接過的立海的榮光,前輩們傳承下來的榮耀,關東13連勝。幸村延續了兩年,卻在關東16連勝這裡斷掉了,終結在幸村手中。
關戰全戰後幸村無所謂的笑臉、U17訓練營裡幸村一如既往的訓練,他們都以為幸村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介意。他們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幸村一直都喜歡一個人承擔一切,從不吐露他的心思。
切原還在同幸村說話,“之前說要和後輩打一場指導賽,部長要一起嗎?”
——赤也難得有身為前輩的自覺呢,真田和蓮二也可以放心了。
如果是以前的幸村,一定會這麼說。
現在的幸村蹙起眉頭,感到歉意地說:“對不起了,赤也,今天我還有事,很抱歉不能陪大家一起了。”
丸井連忙擺了擺手,“彆這麼說啊幸村,幸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切原見崇拜的前輩要走,也跟著站起身,說:“我也隻是放個短假而已,我和部長一起走。”
幸村有些無奈,卻沒有拒絕,同切原一起離開。
留下了各懷心思的幾人,幾人都沒有開口,陷入了各自的思緒。
沉默在幾人的周圍蔓延,像是亙古的原野上,呼嘯的風吹過一般,寂靜無聲。
似乎是安靜過了頭,他們仿佛聽到了少年的聲音,乾脆利落,不容置疑。
“毛利前輩總是逃訓,讓我很苦惱呢。”
“真田不要總板著臉,以前多可愛啊。”
“蓮二的數據網球應該有更大的可能吧。”
“雅治和文太的體力太弱了,這可不行啊。”
“身為後衛的胡狼試著開發得意技怎麼樣?”
“柳生的速度不夠呢,需要加大訓練力度了。”
那是一直注視著他們,給予他們建議的少年,他本該稱神。
他……本該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