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何方來客(1 / 2)

柳淳眉頭一皺,手腳俱已冰冷,冷得像是赤著身子處在冰天雪地之中,一眼望去儘是大雪茫茫。他隻能揉搓著手指以緩解心頭的緊張,開口問道:“你怎會不記得這是蘇樓主?”

“蘇樓主?”白愁飛奇怪地看了蘇夢枕一眼,然後看向柳淳道,莫名地笑了笑,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為什麼要記得?”

說完這句話,他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可是看向場中的情形時他卻身子一震,神色大變。

方才的僻靜小巷如今已經成了屍山血海。

而僅僅是一瞬之間,他所處的地方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變化之大,連白愁飛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

可他回過頭去,卻看見那病容公子還有他身邊的一個半邊臉黑半邊臉白的漢子都用著一種特彆的目光看著自己。

甚至連柳淳也是這樣看著自己。他劍眉深鎖,薄薄的嘴唇似張未張,而那眼底更是難以掩住的驚疑不解。

白愁飛挑了挑柳葉一般的雙眉,淡淡道:“我麵上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這樣認真看的。”

他先是看向柳淳,但目光輕輕一轉,便似落葉般飄到了蘇夢枕身上。

柳淳踏上前一步,認真地看了看他的神色,發現對方不似在開玩笑之後,便試探著問道:“你當真不記得剛剛發生何事了?”

白愁飛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他一向不喜歡把話說上兩遍。

蘇夢枕的唇邊微挑,已然帶起一絲笑意,那眼中卻似有寒焰重重,在風雨飄搖中幽幽燃起。

“看來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

白愁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蘇樓主?蘇夢枕?”

方才蘇夢枕和手下對話之時,他已然中了毒,有些聽不清,所以不曾知道他的身份。

蘇夢枕神色冷傲地點了點頭,麵色雖略顯蒼白,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是一絲一毫也看不出剛才咳嗽時的頹唐之勢。雨仍在稀稀落落地下著,他那鬢角烏黑的發絲凝了幾絲雨滴,在不經意的一回眸一揚首間反射出森冷的光。

白愁飛怎也料不到赫赫有名的金風細雨樓的蘇夢枕竟是這樣年

輕的公子,但現在卻有比這更值得注意的事擺在眼前。

“我隻記得自己中了暗算,其餘一概不知。”他目光一閃,心中一片駭然,又朝著柳淳道,“你將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說來。”

話音一落,林淵已經從黑暗處醒來。

柳淳便毫不隱瞞地句句說來,可是他越說,白愁飛就越是心驚,中間有好幾次,他幾乎都忍不住要出聲打斷,可都死死忍住了。

柳淳說完便看向蘇夢枕,麵上疑惑道:“這世上有什麼毒能讓人忘記一些事情?”

——比如說相當於植入性木馬病毒的我。

林淵默默地從暗處看著柳淳。

“太多了。”蘇夢枕淡淡道,“僅我所知的就不下三百種。”

白愁飛淡淡一笑,道:“這可有趣得很。”

柳淳回頭,略帶責怪地看向他,說道:“你竟還覺得有趣?”

“為何不能這樣覺得?我並未身體不適,僅是失掉些許記憶罷了。”白愁飛挑眉道:“而且我忽然想到,你當初失憶說不定也是因為中了這類毒。”

柳淳道:“若是如此,倒也不錯。”

他一向不是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心裡想到了某些事,麵上便有一絲淡淡的悲哀閃過。

——你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林淵覺得他的反應實在有些奇怪,但也說不出什麼來。

蘇夢枕忽然雙眉一軒,道:“我雖想與你們再多說些話,可惜現下卻沒有這樣多的時間了。”

柳淳疑惑道:“你要回金風細雨樓?”

蘇夢枕冷笑一聲,眉目深凜道:“我方才說過,我會替自己的兄弟報仇。”

他這麼說,便是在眾人麵前斷了自己回金風細雨樓的退路。

白愁飛斜著看了蘇夢枕一眼,道:“我雖不甚清楚現狀,但你似乎受傷不輕。”

他說完這話,又看了看蘇夢枕腿上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那像是一個血色洞口,足以吞噬一切灼然生機。

蘇夢枕用好似含著冷火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身邊那麵容古怪的漢子,道:“無愧,古董叛了我們,賣了五百名兄弟,我叫花無錯去逮他回來,結果,我身邊六名好兄弟,隻剩下你和楊無邪了。”

話音一落,他那雙目中似又蔓出

凜風寒火,“沃夫子和茶花的死,是因為古董和花無錯。古董死了,花無錯也一樣得死。”

花無錯在方才的戰鬥中僥幸逃脫,但蘇夢枕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師無愧冷麵寒聲說:“是。”

蘇夢枕這時才看向白愁飛,道:“我受傷,他受傷,其餘的,都死了,”

說完,他蒼然一笑,又道:“我們都不能就這樣回去,還有什麼比這個時候更適合去複仇?”

他寒電似的雙目,向柳淳和白愁飛各盯了一眼,兩人仿佛都感覺到一徹骨的寒意侵上心頭。

“六分半堂’的偷襲剛撤,不管他們是在慶功還是在布置,我們這一下銜尾回襲,連樓裡的實力也不調派,他們決料不及,意想不到。如待日後,他們必定保護花無錯,以他為餌,誘我們來殺他,但我們現在就下手!何況,戰可敗,士不可失,‘六分半堂’毀掉了我四個人,我也要讓他感到如失右臂!”

蘇夢枕說這話的時候,目中神光流轉,如有君臨天下之氣,似已經看到了花無錯的首級擺在自己麵前,這天底下,仿佛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更自信更狂傲的人。

——雖然我知道你是無需裝B的真·牛B人士,可我為什麼覺得你身上有種奇怪的王霸之氣即視感……

如果林淵可以做出表情,那麼他一定會是風騷地挑挑眉毛,然後繼續麵無表情地發著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