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分開當真是和平分手沒有對他做些什麼手腳嗎?
“我提到他又怎麼了?你這是吃醋麼?”
上官冰兒低頭吃吃一笑,正是嫣然無方,媚態百生。這個樣子的她,像極了李沐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可惜她絕沒有那個女人的智商。
——我這是怎麼了?以她的智商怎麼也算計不到陸小鳳吧?
李沐強忍著一巴掌拍醒自己的衝動,麵對著上官冰兒一臉肅然地說道:“你身份貴重,但武功低微,實在不適合與我同行。”
如果她要是跟來,必定會到處搗亂,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麵。
話音一落,上官冰兒立刻柳眉微蹙道:“你是我畢生所愛,此行如此重要,我又怎可錯過?”
說完之後,她還叉著腰,鼓起腮幫子,嘟著小嘴,一臉不滿地看著李沐,一下子從一個嫣然一笑生媚態的美人變成了與男友吵架的女高中生。
——叉腰,嘟嘴……我對惡意賣萌的女生真的沒興趣啊。
李沐壓下狠狠扯一下她那張鼓鼓的臉的惡毒念頭,伸出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底的一抹明光恍如初春冰雪消融似的,不深不淺,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
“可我又怎能讓你涉險?”
上官冰兒好似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溫柔的模樣,一時之間竟忘了說話,也忘了撒嬌賣萌,隻是癡癡地望著他,一雙眸子水潤潤的,像是浸透了秋水。
李沐的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下一刻,他出手如電,瞬間便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他出手實在太快,上官冰兒甚至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暈倒在他懷中。
李沐這便將她放在繡床上,眼瞧著她那閉著眼不說話的模樣甚是安詳寧靜,隻覺得她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最討人喜歡的。
他微微一歎,眼底仿佛有無限惆悵隨風而逝,再也不複蹤跡。
那麼接下來,該輪到紫禁之巔了吧。
—————————————————紫禁之巔——————————————————
當李沐衝破重重險阻,真正麵對皇帝的時候,他不得不佩服麵前之人不愧是九五之尊。
即使是得知身邊人意圖謀反,而自己又麵臨如此險境時,他依然沉著鎮定,毫無驚懼倉皇之
意。這樣的膽識,放在江湖之中,怕是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而皇帝看著他,又何嘗沒有類似的想法?
麵前之人目如點漆,麵似白玉,一身雪衣如覆寒霜,可那周身的凜冽劍氣卻比這寒冰素雪還要攝人心誌。
“葉孤城?”他淡淡道,神色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
李沐暗叫一聲好,同時目光冷冽道:“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動天聽。”
皇帝的目光含著疏離,口中緩緩道:“天外飛仙,一劍破七星,果然是好劍法。”
李沐聲音冷漠道:“本來就是好劍法。”
皇帝看著他,麵上露出惋惜的神色,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這句話你自己說起來都不覺得怪怪的嘛?怎麼聽起來和調戲似的?
李沐微微挑眉,淡淡一笑道:“成就是王,敗就是賊。”
皇帝冷冷道:“賊就是賊。”
李沐隻是冷笑,平劍當胸,眼中寒氣逼人,道:“請。”
皇帝疑惑道:“請?”
李沐上前一步,聲音冷然道:“以陛下之見識與鎮定,武林之中已少有人能及,陛下若人江湖,必可名列十大高手之中。”
不愧是能在古龍世界做皇帝的人,這份胸襟膽識的確是常人鎖不能及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道:“好眼力。”
李沐還想接著說下一句台詞,可沒想到下一刻,門外便有腳步聲傳來了。
——陸小鳳怎麼來得這麼早?難道因為那次烏龍事件他更早猜出葉孤城會造反?
不過無論如何能少背些台詞總是好的,李沐立刻眼神一凜,手中一揮,劍已出鞘。
一道如雪的劍光映著牛乳般的月色劃過半空,下一刻,他的劍鋒就已經被陸小鳳的手指夾住。
意料之中的人,意料之中的事,隻是時間有了一點點偏差,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沐剛想繼續演下去,卻抬頭看見了陸小鳳麵上那夾雜著惋惜、感歎的神情,他便有些不想裝什麼驚訝了,隻是微微一歎,道:“你還是來了。”
陸小鳳歎道:“你既然來了,我又怎能不來呢?”
李沐又是喟然一歎,右手忽然發力,一陣劍光掠過,陸小鳳已被逼掠至窗外,而他本人也不見蹤影。
順著
逃亡路線他一路不停地用輕功急掠,按原著那樣遇到了早已等候的西門吹雪。
他身上穿的衣服仿佛比那皎皎明月更白,周遭的氣息也比那初晨的霧氣更加清冷。
西門吹雪回過頭,然後看了他一眼。
隻是被瞧了一眼,他便仿佛被一道劍氣形成的大山當頭壓下。李沐的瞳孔驟然爆縮,身子也忍不住僵硬起來。
他抬起頭,用堅冷如鐵的目光迎上對方的如雪眸光,手一翻,劍身的白光映出了對方冰冷的神色。
他們的目光相擊,仿佛兩把絕世名劍彼此交擊碰撞。誰都沒有動,周圍的空氣也仿佛如同膠狀物一般,牢牢地凝滯了在此刻,此地,此二人之間。
西門吹雪忽然打破沉默,道:“你學劍?”
李沐眸若寒星,聲音冷然道:“我就是劍。”
西門吹雪麵如冷霜道:“你知不知道劍的精義何在?”
李沐雙眼一眯,道:“你說。”
西門吹雪迎風而立,抬首望月道:“在於誠。”
李沐非常及時地接上台詞:“誠?”
西門吹雪點頭道:“惟有誠心真意,才能達到劍術的巔峰。不誠的人,根本不足論劍。”
他忽然看向李沐,又冷冷地補充道:“你不誠。”
誰都知道他是在說葉孤城借決鬥之名暗中謀反的事。
但李沐並不是葉孤城。
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些不想照著劇變說話。
他已經憋屈了很久,在解脫之前,忽然有點不想再憋屈下去了。
“人劍合一之際,劍即是我,我即是劍,二者無分,何來不誠之意?”想到此處,李沐忽然冷笑道,“劍道萬千,各有不同,難道不是嗎?”
這雖是詭辯,卻也與葉孤城的原意相差不遠。
西門吹雪沉默了下來。
誰都明白話的儘頭便是劍,劍的儘頭就是死。
不過這一次,是李沐代替葉孤城去死。
此時,陸小鳳終於率領一眾醬油姍姍來遲。
說服了醬油們不去乾涉決鬥之後,他開始將目光投向了李沐。
李沐見他看向自己,便淡淡道:“決鬥之前,我有些話想問你。”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明白。”
直到此時此刻,他還是將李沐當做自己的朋友。看見朋友們自
相殘殺,他是絕不會高興的。
而李沐幾番試探之後,福爾摩斯小鳳便將事實真相說得七七八八,他甚至猜到了上官冰兒一開始接近他就是為了和白雲城主搭上線,這一點連李沐也忍不住佩服。當然了,如果陸小鳳沒有腦補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的話,李沐大概會更滿意。
所以最後,李沐隻是微微一笑,似有幾分惆悵,似有幾分澹然。
“不管怎樣,你總是我的朋友。”
若是葉孤城在此,他也一定不會介意。無論勝敗,他都會以你為友。
陸小鳳看向他,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惋惜和哀歎。
“你本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李沐忽然笑了。
“敗便是敗了,你不必感到惋惜。”
他的笑中看不出苦澀,隻有解脫一般的釋然。
在現在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泰然自若,就連陸小鳳身邊的一眾好友也忍不住佩服他。
無論如何,他總不墮了白雲城主的赫赫威名。
陸小鳳看著他,仿佛想到了寺廟裡的那一夜交談,隻覺得心底一緊,幾絲酸楚感隨之湧上,而秋風刮在臉上,便宛如一把把寒刀。
李沐回頭看向西門吹雪,淡淡道:“請。”
淡若星輝的月光下,西門吹雪一臉肅然地看著眼前這最值得敬佩的敵手,微微點頭。
他們之間沒有仇怨,反而有股子難以言喻的惺惺相惜感,但誰也不能理解。
下一瞬,劍光便彼此交纏在一起,似乎要斬斷了世間所有的旖旎溫柔,隻留下彼此的存在。
他們每出一劍,都似含著滔天殺意漫天仇恨,非要將對方置之死地才不可。
陸小鳳的手沁出了冷汗,但李沐的冷汗卻隻能在心裡流。
他既不能開大殺招,又不能馬上被秒掉,怕自己開始忘我戰鬥,忽略了本次的目標。
原著的城主沒有開天外飛仙的情況下仍略勝西門吹雪,但他此刻卻隻能與對方戰平。
不過還好,他本來也沒打算要贏。
故意放了一個破綻之後,他任西門吹雪的劍鋒刺進了自己的胸膛,滾燙的鮮血隨著劍鋒淌出,仿佛帶走了他身體上的全部溫暖,隻留下絕望的冰冷。
但李沐知道這次的結束隻是另一個開始,所以他在意識消失前毫不吝嗇地朝著西門吹雪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而那笑容中含著的放鬆和釋然,並不是偽裝出來的。
西門吹雪看著他朝自己感激地一笑,然後重重地倒在地上,心也往下一沉,然後墮入無邊的冰冷之中。
自葉孤城之後,這世間再無可一站的對手了。
陸小鳳望著地上那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人,目光沉痛。
如果你真的在意皇位,為何臨死之前的笑容,卻有可以解脫苦海的放鬆和釋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