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1 / 2)

下雨天之所以被稱為陰雨期就是因為它能使人陰得發沉,儘管有朗封的自行車護航,走到家周宇楊的鞋子也濕了大半。

他甩開潮濕的鞋子,在家門口就把襪子脫掉,光著個腳在冰涼的地板麵上走來走去。

“過來把鞋穿上。”朗封拿了雙毛絨絨的棉拖遞到周宇楊的腳邊。

那是雙紅色的棉拖,上頭繡了個兔子,看上去可愛極了,但這種棉拖是絕對不適合周宇楊這種充滿男孩子鋼鐵氣息的家夥,反而適合那些柔弱到風吹就倒的水性姑娘。周宇楊踢踢朗封的腳,示意要和對方換鞋。

朗封腳上穿的是一雙藍色的棉拖。

儘管他不喜歡這雙棉拖上的狗圖案,但好歹比紅色的兔子順眼多了。

“這雙鞋鞋碼比你腳大,不適合你。”朗封彎下腰拾起紅色棉拖鞋想要給周宇楊穿上。周宇楊一腳踩上朗封藍色棉拖的鞋背說:“紅色娘們唧唧的,我不穿,你家就沒彆的顏色的鞋了?”

說著,周宇楊不信,想要把腦袋鑽進鞋櫃裡一探究竟。朗封及時拉扯住他的身子,把腳上的鞋換給對方。他家不是沒彆的鞋,隻是除了這雙紅色棉拖其餘的鞋碼都要偏大,就連他腳上的這雙也比對方的鞋號要大上半圈。

朗封說:“我記得你是41的碼。”

周宇楊套上棉拖,果然顯得有種小腳穿大鞋的感覺,不過好在拖鞋大些也沒事。

他說:“我是40的腳,你記錯了。”

朗封將紅色棉拖放回鞋櫃道了句,“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但周宇楊沒瞧見的是鞋櫃內一排的新鞋底下標得全是41的碼,而朗封脫給他穿那雙藍色棉拖是43的碼。

吃過晚飯後,朗封進了洗澡的屋子,周宇楊在客廳裡給楊仔打電話。周宇楊不常給楊仔打電話,除非遇到些無法避免的問題才會躲著朗封給對方播電話。楊仔大多時候都很忙,忙到跟周宇楊說不到幾句就匆匆掛了電話。

今天,周宇楊是有事想求楊仔。

雖說他已經答應了朗封參加學校校慶的節目表演,但他自認為自己丟不起在全校人麵前破嗓的臉,加上他要改造他爸那個蟄伏了兩年的邋遢

形象,於是想求楊仔能不能幫忙指導指導他兩。

有專業人士的指導和兩個愣頭青自己琢磨區彆要大得多。

楊仔回:“行吧,最近公司培訓結束也不算很忙,你約個時間約個地點,我來找你。”

周宇楊立馬高興道:“好,夠義氣。就約明天有空嗎?地點就在……韶華一小對門的修車鋪外。”

那個修車鋪就是他爸放學後去幫忙的修車鋪。周宇楊其實記不清那個修車鋪具體的模樣了,21年後這家修車鋪早已換了主人,而他爸卻總是會帶著他去那家修車鋪轉轉,說起他21年前的往事。

那時候,周宇楊一直以為他爸是個吃苦耐勞的奮鬥家。

而現在卻不這麼想了。

“你在和誰打電話?”剛洗完澡出來的朗封盯著周宇楊見到他就立馬放下的電話機,狹長的雙眼中露出絲絲探究的意味,“我聽到你約了人?你來韶華市不過幾天,除了班級同學你還認識誰?”

周宇楊有些心虛,“我這是在遇見你之前認識的,一個哥們。”

朗封道:“哦,你找他什麼事。”

周宇楊彆過腦袋不去看朗封盯著他的那雙利銳眸子,“我就是想請他指導一下我和周博唱歌,沒什麼彆的,再說你都不認識人家問這麼多乾嘛。”

“那看來他歌唱得不錯。”

“那是當然,他……已經簽經濟公司了都。”

“就是腦子不太好。”

“你說什麼!”

“會願意教你這種唱歌破嗓的人不是腦子不好嗎,楊楊,你說小姨以前是怎麼違背良心說你歌唱得好的,還有你是怎麼認為自己歌唱得好到能夠簽進經濟公司的?”

“要你管!”周宇楊氣得抬腳就想踢朗封,可剛抬腳就由於用力過猛將棉拖甩了出去,失去一隻棉拖的腳騰在半空,另一腳在光滑的地板麵上側滑一下,然後他整個人摔到地上,重重的一聲巨響過後,下巴被磕出了血。

疼。

鑽心的疼,疼得周宇楊眼角都激出淚水來。

他抽抽氣,嘴巴歪得不敢動彈。

朗封上前一把握住他的下巴,把人帶到沙發上坐好,笑了聲後立馬正經了神色,“以下犯上不是。”朗封從抽屜裡找出藥箱,貼著紅色十字的藥箱子一打開就能聞見股

藥膏味,所幸下巴處血流的不多,用棉花球清洗後粘上一張創口貼就好。

1999年的創口貼是那種古典的褐色布製,貼在下巴上看著礙眼極了。

或者說是醜。

周宇楊嫌棄地向下瞄了一眼,隨後氣不過拿拳頭往朗封的胸口揍了一拳。

第二天為確保自己在班級裡的顏值地位,周宇楊低著頭一路從校門口垂到了高二(6)班班內,活脫脫一個周博再現。可如今的周博倒是不低頭了,沒了前額頭遮掩的長發,他就是低下頭也掩蓋不了自己半邊腦袋包裹的白紗布。

兩人一上一下格外對稱。

楊仔在修車鋪外等到兩人的時候憋不住笑出了聲,狹窄的弄堂裡回蕩著略帶香港氣的大笑。好在最後瞧周宇楊的臉色越發難看才停下了笑,問清周宇楊找他幫忙的具體要求後,帶兩人去了他公司的練歌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