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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韶華市人民醫院內。

距離朗封蘇醒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然而這一個多小時裡朗封隻言不發,隻字不提,就連一個表情仿佛都不知道該如何顯露了。他簡直像是一個木頭人,隻管自己垂眸盯著他那雙被纏了許多繃帶而感?受不到任何知覺的腿。

看了許久許久,久到他的身子在那一個多小時裡維持著那麼一個姿勢,絲毫不變。

或許是有知覺的,但麻醉的餘溫之下他就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小朗……你彆嚇媽媽,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和媽媽說一句話好不好?……你這樣讓媽媽和爸爸很擔心……沒關係的……媽媽一定會找醫生把你?的腿治好的……一定會治好的……”朗媽媽坐在病房一側,雙眼通紅,眼皮微腫,看樣子是在朗封昏迷的期間哭了許久許久。

好不容易等到人清醒了,卻不料朗封一句話不說,讓她的心徹底陷入了慌亂。

她擔憂起朗封的情緒,心道,哪怕這小子哭上一聲也好啊。

“朗封……你說句話吧……”

“朗封……對不起……”

“朗封……你彆這樣……一切都會好的……”

病房裡除了朗媽媽和朗爸爸,還有周博、薛玫等人,他們各自用擔憂的眼神望著朗封,就好像這次的事?故也有他們一半的責任。

幾人接連說完,病房又陷入了安靜。

那種獨誕生於醫院的壓抑和悲傷氣氛瞬間席卷了整個病房空間,哪怕他們都在期待和祈禱之後的日子會變好。但人能夠否認朗封的腿或許因此再也站不起來了,這股悲傷便因此掩埋在每個人的心裡。

直到朗封出聲,“腿……是斷了嗎?”

沙啞的聲線帶著所有人都不敢去觸碰的強忍平靜。

“……會好的……小朗,你?相信媽媽,媽媽一定會帶你治好的,無論是出國還是……”

“所以……真的斷了……”

“真的斷了……真的斷了!”那一刻,朗封才徹底崩潰。

他惡狠狠地抓住自己的雙腿,即便熬著麻醉也想用力抓出點知覺,他不想當個廢人,也不會當個廢人!如果連腿都不能走路了,那他活著還有

什麼意思!

“小朗!”朗媽媽大喊,她抓住朗封的手不讓他動彈。

但一個上了年紀的母親哪敵得過一個正年輕力壯的兒子,她的手剛剛觸碰到朗封的掌麵,就被對方立馬揮開了。無視眾人的擔憂,此刻的朗封如同一個毫無理智,失去籠子的困獸,他暴躁地想要毀滅一切,哪怕是自己。

“嗬嗬嗬……”

掐了許久,甚至掐出了血來,都不見腿麵有一絲的感?覺。

朗封低垂的腦袋下發出駭人的聲響,那一聲聲笑如同針尖般紮在眾人的心裡,甚至有幾聲激得他們的雞皮疙瘩直起,讓他們對於此刻的他感?到極為陌生。朗封又何嘗不是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可他心裡頭的悲憤實在過多。

他甚至感到絕望。

折騰了許久,他終於泄了力氣,渾身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

朗媽媽又擔心地喊了聲,“小朗。”

朗封閉了眼,隨後睜開,方才的暴虐和無助都在眼底褪去了一半。他扭頭看了眼隔壁空蕩蕩的病床,問:“楊楊呢?”

一個多小時的不詢問,差點讓其餘人都誤認為朗封遺忘了周宇楊的存在,但隻有朗封自己清楚比起腿斷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周宇楊的消失。

那天車禍,他記得是楊楊抱住了他的身子,如果他的腿斷了,那楊楊呢?

朗封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大腦潛意識地讓他忘記了周宇楊的突然消失,而隻記得周宇楊抱住他替他擋了一撞。

“楊楊呢?他是不是……”

“他……”周博剛想出聲,就聽薛玫打斷他的話說,“他爸媽把他接回去了。”

頂著所有人都不理解的目光,薛玫繼續說:“他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擦傷,醫院聯係上了他的父母,把他帶回去了。”說著,瞥了周博一眼又繼續編道:“其實他不是周博的弟弟,對,他有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你騙我……”朗封幾乎是瞬間都否認了薛玫編得說詞。

他加重了聲音問道:“他究竟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一呼一吸間越發急促,也越發沉重起來。他不敢想,也不願意想,隻是死死地盯著薛玫,要從她那點不自在的表情裡頭看出點緣由來。

薛玫先是慌了幾

秒,之後補充道:“他當然有自己的父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為了印證自己的觀點,她扭頭轉向周博和其他人,示意他們一起附和她的觀點。她這麼說的原因也是為了讓朗封能夠安心養傷,畢竟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特彆是地上的那灘血,讓她更擔憂消失後的周宇楊的處境。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朗封戳破她的謊言的時間會這麼早,早到她壓根來不及把這個謊言編織完整。

朗封盯著薛玫,深吸口氣,繼續問:“他到底怎麼了?”

問得特彆認真,容不得麵前人對他有一絲的欺騙。

“他……”

“他消失了。”周博拉扯薛玫的胳膊,不讓薛玫對朗封繼續撒謊,他心裡頭的擔憂可不比彆人少,畢竟在他眼裡周宇楊還是他的“弟弟”。

“消失?什麼意思?”

周博上前將手裡頭的白色手機卡遞到朗封麵前,“這是你們被撞的地上發現的,當時地上除了你?和這個,就沒有其他人了。周宇楊……徹底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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