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番外八(1 / 2)

渡佛 大白牙牙牙 18486 字 3個月前

合歡宗和無定宗早已擬訂好道侶大典的賓客名單,趁著各宗修士都還待在駐紮地,他們趕緊派發邀請函。

因為兩宗從未遮掩,有關這場道侶大典的消息早已傳開,如今收到邀請函,各宗修士絲毫不覺得驚訝,但還是難免感慨幾分。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無定宗居然要忙著張羅道侶大典一事?”

是的,誰能想到。

時間稍微倒退些許,即使是衡玉和了悟這兩個當事人也想不到,更不敢想。

在駐紮地修整幾天,各宗陸陸續續乘坐飛船離開。他們在駐紮地待了漫長時間,就算要趕去合歡宗參加道侶大典,也要先回趟宗門處理宗門事務,備好賀禮後再趕去合歡宗。

合歡宗這邊也要離開。

這數十年時間,合歡宗派遣上萬名弟子趕赴西北之地,能夠安然回合歡宗的不過一千來人。宗門有太多殘局需要收拾,衡玉身為宗門長老,也要跟著飛船一道回去,順便在宗門裡準備道侶大典。

衡玉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悟,了悟耐心地幫她描眉:“貧僧這邊可能要兩個月後才能啟程趕往合歡宗。”

比起合歡宗,無定宗所麵臨的局麵要更為嚴峻。了悟不僅要收拾宗門的殘局,還要讓西北之地的百姓休養生息,更要清理零散逃竄的邪魔、淨化邪魔之氣。

衡玉認真點頭,表示自己把他的話記下來了。

她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了悟手一抖,剛剛還完好的眉型頓時毀了一半。

衡玉掃銅鏡一眼,眉梢微挑,擺出一副恃寵而嬌的嫌棄模樣:“都怪你,了悟師兄你的畫眉技術還需要再多練練啊。”

“是嗎?”了悟用指腹慢慢抹掉多餘的痕跡,溫聲道,“那洛主今日就彆出門了。”

衡玉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你在勾引我嗎?”

了悟失笑:“現在是白日。”

衡玉斜睨他一眼:床帳可是已經換成深色,還是你親自去買親自換上的。

了悟讀懂她的眼神,抬手輕撫她的臉頰:“你需要休息。貧僧剛剛那話的意思是,今日彆出門了,讓貧僧幫你多畫幾遍眉練得熟練些,到道侶大典時可以親自幫你上妝。”

徹底想歪的衡玉艱難轉移話題:“道侶大典那時正好是合歡花的花期,我帶你好好逛宗門。”

了悟眉眼含著笑意,麵上一本正經點頭,哄道:“好。”

當天傍晚,合歡宗啟程離開駐紮地。弟子們陸陸續續登上飛船,臉上滿是終於要回家的喜悅,衡玉抱劍站在飛船前方,被他們的喜悅所感染,也跟著笑。

大家早已迫不及待,又有化神修士全速趕路,隻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衡玉他們一行人順利抵達宗門。

才下飛船,他們就受到留守後方的長老和同門們的熱烈歡迎。

歡迎過後,掌門公布犧牲名單,那縈繞著整個宗門的喜悅覆上陰霾,不少感性的弟子們都在小聲啜泣。

犧牲已經造成,這番悲傷在所難免,掌門等他們的情緒平複過後,公布道侶大典的消息,還充分壓榨勞動力,把籌備任務一一安排下去。

衡玉站在旁邊聽了半天,小聲問遊雲:“師父,這是不是太隆重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道侶大典的細節。之前她萬事不操心,什麼都由了悟跟著推進。

遊雲語重心長:“徒弟,你不覺得你這番感慨來得太晚了嗎。而且為師答應過你,會給你舉辦一場全修仙界最盛大的道侶大典,自然不能食言。”

遊雲很偏愛這個徒弟。

最開始他收下她,是因為掌門師兄一直在耳邊念叨他該收些徒弟,給寧榆峰增添人氣。他實在被念叨得心煩,便胡亂點頭答應下來。

沒過多久,底下傳來消息,有元嬰期邪魔禍害一方。

那時候遊雲剛出關不久,格外悠閒,本著為掌門師兄分擔、免得掌門師兄太苦太累撂擔子不乾的想法,遊雲離開宗門前去斬殺邪魔,正巧救下個冰靈根的小女童。

小女童隻有四五歲大,因為邪魔成了孤兒。她無家可歸,他缺個徒弟,便將她帶回合歡宗,給她提供最好的生活和修煉資源。

但那時,遊雲對她並無偏愛,隻是在儘一位師父的責任。

直到她不小心走火入魔,開始主動與他親近。

他其實……不太會與人建立親密關係,麵對徒弟的親近,隻會尷尬地給她提供一堆修煉資源,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親近。

再到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徒弟分外情深義重。

他這漫長一生見慣薄情寡義之人,越是如此,越覺得她這樣很難能可貴。於是就忍不住偏袒、忍不住心疼。

遊雲抬手撫摸衡玉的頭發:說實話,合歡宗裡有哪個長老或弟子不喜歡他徒弟呢,他們每個人都是心甘情願參與到道侶大典的籌備之中。

衡玉沒感受到遊雲的心思,她隻是安靜看著結下任務反倒興高采烈、沒有結下任務反而拉著一張臉的長老和弟子們,許久之後微微一笑:她實在是越來越喜歡合歡宗了。

等掌門話音落下,衡玉才發現這場道侶大典她沒有任何需要忙的地方:“……所以我隻需要安安靜靜等著道侶大典開始?”

掌門笑得格外溫雅,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大家都忙著籌備道侶大典了,宗門事務總得有人幫著我打理吧。”想清閒是不可能清閒的。

得,最累的事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修士的道侶大典,其實並不像凡間一樣擁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但不知道了悟是怎麼溝通的,一係列流程都變得複雜起來。

整個宗門漫山遍野都是紅色。

幽冥宗的賓客趕到時,被這片灼眼的紅驚呆了。隻是前後腳的功夫,道宗的人也順利趕到。

道卓穿著最儉樸的道袍,手中挽著拂塵,柔順的長發全部束起,以木簪固定,頭戴月冠,容色冷淡而拒人於千裡之外。

凝視著這漫山合歡花盛開的景致,道卓神色有些怔愣,恍惚想起曾經有人不斷在他耳邊念叨:“合歡花海盛開時,宗門最為熱鬨。你以後遊曆大陸,可以來合歡宗遊玩,沒有人會不喜歡我們宗門的。”

這道聲音清晰得好像就在昨日,道卓走下飛船,丟下他的同門,慢慢在合歡花海間穿梭。

天色尚早,合歡宗很多弟子都在林間嬉鬨,或是采集合歡花去做催.情.藥.物,或是打鬨練舞。

有些女弟子注意到道卓的容色,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滿是瀲灩秋水,朝他暗送秋波。

其中一些膽大的更是不顧他周身散發的冷意,想上前跟他搭訕。

道卓突然覺得她說得沒錯。

她就是合歡宗最典型的妖女。

勾引

人、撩撥人心的法子,甚至是穿衣打扮,都帶著這些年在合歡宗生活時烙印下的痕跡。

他喜歡那樣的她,自然也無法討厭這樣的合歡宗。

想到這,道卓臉上慢慢浮現一抹笑意。

“道道友?”旁邊林子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道卓順著聲音來處看去,抬手做了個道禮:“原來是洛道友。”

衡玉剛從魔鬼掌門手底下逃脫,現在心情很明媚,瞧見這位故人,起了幾分談性,含笑行禮道:“恭喜道道友晉入元嬰期。”

“僥幸罷了。”道卓說。

“道道友怎麼一個人在林間行走。”衡玉問道,按理來說道宗的人剛到不久,現在應該還在安置住處中。

道卓:“想隨便瞧瞧。”

他的目光在衡玉身上停頓兩秒,在她覺得不適前又迅速彆開。

很早之前在平城,他與這位洛道友有過不少接觸,見證識過她是如何攻略那位佛子的。

——她熟讀佛經,編寫佛經小故事,對佛理信手捏來,甚至……願為那位佛子學習晦澀的梵文。

一位驚才絕豔的女子甘願做到這種程度,道卓覺得,了悟佛子被打動也屬正常。

相較來說,慕歡她對道法絲毫不感興趣,每次見他耽於研讀道經不理她就會耍小脾氣,經常惹出禍端要他幫忙收拾爛攤子。

還濫情,一邊勾著他,一邊又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佛子的覬覦,喝醉時還會跟他分享她的情史,酒醒後卻咬死不認。

他從一開始恥於與她糾纏,到後來被她折騰得沒了脾氣,再到後來為她惱為她笑,為她輾轉反側。

真奇怪,他是怎麼被她打動的?

“感情這件事本就不需要這麼多邏輯。”衡玉說。

換另一個人這麼對道卓,難道他還會動心嗎?衡玉覺得不會。

感情之事,冥冥中自有緣法。

有些人彼此隻對視一眼,便注定此生糾纏。道卓會成為慕歡的任務對象,這本就說明他們的緣法早早定下。

聽到衡玉的聲音時,道卓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這個笑容襯得他格外澄淨,好像萬事萬物在他眼裡都剔透沒有陰霾,他還是那個不知世事坎坷、不識愛恨滋味的少年道士。

看了他幾眼,衡玉好像猜到為什麼在內門任務結束後,慕歡不再與道卓糾纏下去。

——他太乾淨了。慕歡沒對他動情時,可以放肆讓自己去破壞這種乾淨,等到真的上了心,反倒有些舍不得了。這麼乾淨的人,在慕歡這一生中,怕是獨此一份。

可惜,斯人已逝,再多的猜想都隻能是猜想。

想到這裡,衡玉的談性淡了下去,正好道卓還想繼續閒逛,兩人分道揚鑣。

剛走出合歡樹林,衡玉心跳加快幾拍——這種異常是同心鎖帶給她的。

算著時間,了悟也差不多該趕到了。

正想著這個人,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暗香,伴著熟悉的腳步聲。

衡玉往後倒退幾步,穩穩被了悟從身後摟住。

心心念念的姑娘終於被他攬入懷中,了悟滿足地喟歎一聲。

衡玉伸手去扯他的僧袍袖子:“我的道侶終於到了。”

了悟靠近她耳邊:“是的,因為你在這裡。”

兩人的動作間透著難以言喻的親密,了悟幫她拂去肩上的合歡花瓣,說:“洛主從合歡花林裡走出來時,非常漂亮。”

衡玉笑哼道:“是我漂亮還是合歡花林漂亮?”

“洛主覺得呢。”了悟將問題拋回給她。

“我怎麼覺得重要嗎。”衡玉半是好笑半是嫌棄地從他懷裡鑽出來,轉身正麵看他,“你剛剛的回答我很不滿意,今晚就讓你滾去睡書房。”

了悟歪頭想了想,邀請:“一起?”

“……”衡玉狠狠瞪他,“我很嚴肅。”

了悟也擺出一副很嚴肅的模樣,以一種鄭重而虔誠的語氣道:“貧僧亦如是。”

衡玉覺得他這個模樣真的太可愛了,於是毫無原則改口:“行吧,一起。”

她大大方方牽住他的手:“我的了悟師兄,走,我帶你回我們的婚房。”

說是婚房,其實就是她常年住著的那個院子:)

隻不過為了接下來的道侶大典,院子經過一番微調,每一處擺件都透著熱鬨喜慶。

她的喜服由合歡宗這邊置辦,但首飾全部是了悟托人送來的,分門彆類裝了幾個匣子,款式多到讓人犯選擇恐懼。

“你若是嫌麻煩,貧僧慢慢幫你搭配。”了悟說。

距離道侶大典開始還有十日時間,足夠了。

“了悟師兄,你很閒嗎?”

“對你的事情,貧僧素來有十足耐心。”

他心甘情願在她身上耗費時間和心力。

凡她所求,如他所有,皆儘奉上。

衡玉笑著在了悟唇角啄一下,給予嘉獎:“我的事不急,我們去看另外的東西吧。”

“看什麼?”了悟問。

衡玉領著了悟走到衣櫃邊,將衣櫃打開,指著懸掛在裡麵、平平整整的喜服:“你的喜服和鞋襪都是我親自設計的,配套的飾品是由我設計後親自做的。”

這兩個多月時間,除了忙著處理宗門事務,其他空閒時間她都在忙著這事。

將她和他的喜服都抱出來放到軟榻上攤開,衡玉扭頭問了悟:“要不要試穿一下?尺寸是我估算出來的,應該沒太大問題,但總要以防萬一。”

等了悟點頭,衡玉示意他趕緊脫衣服。

解開僧袍外衣,了悟正準備去拿喜服,衡玉按住他的手,不緊不慢道:“連裡衣也要脫啊。”

了悟瞅她一眼,順著她的意思脫裡衣:“不穿裡衣來試穿喜服嗎?”

衡玉哼一聲,繼續撩撥他:“是啊,反正天色已晚,提前脫了問題也不大。”

“嗯……那洛主呢?”

“我已經試過喜服了,要讓你保持期待啊。”

了悟輕笑,食指勾住她的腰帶後就開始繞圈卷起來。

衡玉湊過去輕咬他的耳垂:“不過你可以幫我完成前麵一半的步驟。”

纏綿一夜,到第二日,早已固定的生物鐘也沒能讓了悟清醒。

一直到日上三竿,遊雲那邊發來傳訊符催促他去商量道侶大典的事情,了悟才急急忙忙

起床洗漱。

這個點衡玉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了悟洗漱穿衣時,她就懶洋洋倚在床頭,兩手抱臂斜睨他,笑容格外放肆,裡麵滿是挑釁:“師兄,說了讓你不要惹我,等會兒你走進議事殿被眾人緊緊盯著,那多不自在啊。”

了悟停下纏繞綁帶的動作,爬過去吻她的唇角,說:“今日沒空幫你泡藥了,等會兒起床自己去衝泡那護嗓子的藥劑?”

衡玉氣得伸腿踹他,卻被他穩穩扣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