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光下,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加精致了,皮膚很白,眉毛清晰濃密,細長微挑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清冽冷厲,眼底之處卻又如死海般平靜。
很平靜、也很冷漠地看著她。
應顏下意識地就挺直了一點脊背,下巴往回收。
對視兩秒後。
應顏輕輕地轉開視線,“先給他脫掉衣服,我來看一下。”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瘦了好多。
他沒認出她。
應顏等了一會,卻發現根本沒人動作,有些奇怪地朝張迎華看過去。
張迎華沉著眉對應顏搖了搖頭。
應顏意識到了什麼,再回過頭的時候,便發現床上的人已經再次閉上了眼。
他的身體埋在雪白的被子裡,臉龐貼著白色鬆軟的枕頭,烏黑的碎發散落在額頭、眉間,皮膚在刺亮的燈光下白得幾近透明,蒼白毫無血色,他的雙眼安靜地閉著,睫毛鋪開,根根帶影,整個麵色都泛著冷光,看起來冰冷又孱弱。
應顏看得眉頭皺出了兩個小疙瘩。
張迎華掃了應顏一眼,而後上前一步,彎腰對著張迎康溫聲道:“迎康,我們來試一下好不好?”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張迎華等了一會,無聲地輕歎一口氣,而後直起腰朝應顏示意了一下,起先朝外走去。
最後麵的楊峰把床頭的燈都關了才跟著出去。
出了病房張迎華克製著想要吸煙的衝動,對著應顏認真道:“這個事我會努力說服他的,我想知道像他這種情況......真的有希望嗎?”
應顏看了張迎華一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停頓一下才開口:“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治療過一個高位截癱患者,那個患者手術後半年胸部以下無知覺,大小便不能自理,後來找到我爺爺,爺爺給他治了大概兩年多的時間,那人便能雙腿支撐站了起來,現在......應該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真的?”
張迎華盯著應顏,神情懷疑又隱隱克製著激動。
應顏淡定地點點頭。
張迎華站直身體:“那我們儘快開始給他治療,你需要什麼都跟我說,我來準備。”
“暫時不需要準備什麼,你先好好開導病人,讓他積極配合。”應顏說完轉身便要走。
張迎華連忙伸手攔住,“你要去哪兒?”
應顏一臉莫名:“回家啊。”而後又瞟著張迎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之前為了攔住你,我連午飯都還沒吃呢。”
張迎華麵色不變:“我現在就派人給你送飯菜過來。”
“不用了,正好我也要回去拿一些需要的東西。”應顏立刻很有骨氣地擺擺手。
張迎華沒堅持,轉頭對楊峰吩咐道:“先帶應小姐去吃飯,吃完飯送她回去,等應小姐拿好東西後直接帶她來醫院。”
應顏:“......”
之前把她當騙子,現在倒是怕她跑了。
......
應顏走後張迎華再次進入了病房。
此時窗外已經飄起了雨點,緊閉的窗戶口有著呼呼的風聲,屋裡也更暗更沉悶了。
張迎華走到床頭前,停頓了兩秒後按下了床頭的開關。
刺亮的光,立刻照亮了整個病房。
張迎華貼靠著床邊,陰影落下,“迎康,那個人說能治好你。”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是。可是,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都想去嘗試,萬一......反正,最差的結果無非仍舊是現在這樣。”
張迎康閉著眼,臉上毫無波動。
“我們聽點話好嗎?就當姐姐請求你了。”張迎華的語氣裡罕見地透露出了一絲脆弱。
好一會。
張迎康睜開眼,把頭慢慢地側向另一麵,發出的聲音沉得像是外麵滴著雨點的天,“我累了。”
他已經像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四年了,累了,夠了,不想再被折騰了。
張迎華順著張迎康的視線看向已經被欄杆封起來的窗戶,看著外麵的雨點被風吹得狠狠地打在窗戶上,“劈裡啪啦”,猶如她心裡的困獸在嘶吼叫囂。
她也累。
病重的父親,癱瘓在床一心求死的弟弟,偌大的集團裡像老狐狸一樣的股東們,還有商場上麵臨的眾多的競爭對手,她何嘗不累?何嘗沒有想過解脫?
可是,她不能。抗起來的擔子就不能輕易放下。
張迎華收回目光,站直身體盯著張迎康道:“迎康,再累也要堅持,隻有堅持了才有希望。”
陰影散去,燈光下,張迎康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了,再配上淺淡的唇色,看起來脆弱不堪。
張迎華深呼一口氣,語氣變得強硬:“迎康,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聽我的,好好配合治療。”
張迎康垂著眼,表情一片冷漠。
作者有話要說: 應顏:他沒認出我,難道是我不可愛了嗎?[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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