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說完就走了,這一次,再也沒停留。
楚千凰目瞪口呆地看著楚千塵,驚了。
她覺得自己仿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楚千塵。
楚千凰怔了怔,才俯身把地上的楚雲逸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逸哥兒,你還好吧?”
說話的同時,她又忍不住去看楚千塵的背影。
楚雲逸也同樣在看楚千塵,他活這麼大也沒少跟同齡的少年打架,可是從來沒輸過的,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輕輕巧巧地給掀翻了,還是被一個姑娘家!這事兒要是說出去,他就再沒臉見人了!
楚雲逸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胳膊到現在都使不上力,後背也痛,今天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二姐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楚雲逸感覺心裡像是有根羽毛在撓似的,就聽楚千凰又道:“逸哥兒,你的衣袍臟了,先回清風閣換一身吧。”
“逸哥兒,你彆生你二姐的氣,她這段時日跟你們姨娘大概是有些誤會,所以才……”
“我們去看琴吧……”
後方楚千凰寬慰楚雲逸的話也傳入了楚千塵的耳朵,楚千塵沒有停步,漸行漸遠,後麵的話也就聽不清了。
回了趟琬琰院後,楚千塵就出門跑了一趟打鐵鋪子,第一把刀具已經鍛造得初現雛形,她又與鐵匠商量了一番,監了半天工,這才回了侯府。
侯府最近一團亂,自然也沒有人專程為了楚雲逸接風。
楚千塵請過安後,就早早回來歇下了,一直到雞鳴時才被琥珀喚醒。
進宮的流程繁瑣,卯初就要出門,琥珀想著自家姑娘這是第一次進宮,心中惶惶,萬事都力求完美無缺,從衣裳到首飾都是她昨天提前挑好配好的。
楚千塵由著琥珀折騰。她雖然覺得進宮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也知道今天不能太寒酸了,否則讓外人看了難免會說沈氏苛待庶女。
足足打扮了近半個時辰,楚千塵才從琬琰院出來,時間算得正好,馬車恰好於卯初出了門。
這一路,沈氏都在與兩個姑娘說宮裡的規矩以及各種注意事項,其實三人都心知肚明,沈氏這番話是特意說給楚千塵聽的,畢竟楚千凰自小就沒上進宮,之前還做過三公主的伴讀,這三人中也唯有楚千塵是第一次進宮。
楚千塵知道沈氏的心意,不時乖巧應是。
實際上,這並非是她第一次進宮,前世,在秦曜打下京城後,她也曾隨著大軍進過宮,隻不過,那時的皇宮剛剛經曆戰火的摧殘,斷瓦殘垣,滿目瘡痍,即便那些屍首已經全數清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若有所無的血腥味。
早就不是現在這副金碧輝煌、莊嚴宏偉的樣子。
楚千塵看著這陌生而又有幾分眼熟的皇宮,非但沒有敬畏,反而帶著一種超然與淡漠。
沈氏以為楚千塵在緊張,走到楚貴妃的鐘粹宮外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楚千凰溫柔地笑了笑,神態落落大方,壓低聲音道:“二妹妹,你彆緊張,貴妃娘娘很和藹的。”
小內侍已經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殿內有宮女將她們三人迎了進去,一直領到了東偏殿。
鐘粹宮內,自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空氣散發著一股淡雅的熏香味。
“參見貴妃娘娘。”
楚貴妃坐在一張紫檀木羅漢床,一身茜色牡丹花刻絲褙子,頭戴華光溢彩的九翟四鳳冠。
她相貌秀麗,如月下梨花一般,細細的柳葉眉下一雙形狀優美的丹鳳眼,端莊溫婉,優雅內斂。
“免禮。”楚貴妃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抬了抬手,目光關切地落在了楚千凰身上,上下看著她,“凰姐兒,你身子還好吧?”
此前,沈氏是借口楚千凰身子不適,替她推了公主伴讀,即便是楚貴妃對此也心知肚明,但表麵上的功夫還是做足了。
“謝謝貴妃姑母關愛。”楚千凰優雅地福了福,“侄女已經全養好了。”
“那就好。”楚貴妃歎道,微微地笑,“賜坐。”
幾個宮女搬來了三把交椅,沈氏三人就坐了下來,又有彆的宮女給她們上了茶,井然有序。
楚貴妃優雅地抿了口茶,關切地問下首的沈氏道:“弟妹,阿霄的傷勢怎麼樣了?”
沈氏答道:“娘娘,母親又請了不少擅骨科的名醫給侯爺看了,結果還是不太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侯爺這腿至少要養上三個月,而且痊愈後也很難恢複如初。”
意思是,楚令霄勢必是要瘸。
她的神態平靜,既不傷心,也不幸災樂禍,隻是不偏不倚地陳述而已。
楚貴妃微微蹙眉,憂心忡忡地繼續道:“弟妹,本宮聽說濟世堂有個神醫醫術十分高明,惠安縣主的臉就是那位神醫治好的,可否請令妹出麵幫忙請那位神醫給阿霄看看?”
沈氏歎了口氣,“前幾日,我那三妹還來過侯府一趟,她隻是每隔幾天去濟世堂拿藥,已經很久沒見到神醫了。”
楚貴妃的眉心又皺得更緊了,那雙保養得如羊脂白玉般的紅酥手緊緊地攥著帕子,心裡有些發愁。
在後宮嬪妃中,她不算受寵。當年今上登基時,太子妃自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後,而她能得封貴妃,一半是因為她生了二皇子,另一半是皇後覺得她夠識趣,用她來壓當年正得寵的韓淑妃。
她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年紀不小了,皇帝已經很久沒來她這裡了,而且,這幾年,皇帝癡迷修道,對後宮嬪妃更是冷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