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手一滑,端在手裡的茶盅差點就沒摔了。
太夫人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覺得沈氏與穆國公夫人今天來就是來鬨事的。
沈氏開了口,侯府自然有人領命,還是陳嬤嬤親自帶了幾個婆子去清輝院“傳喚”薑姨娘,還有人出府跑去找楚千塵。
太夫人心裡不舒坦,乾脆不理她們。
她早就沒有了剛來時的熱情,自顧自地喝著她的茶,心裡一時也想不通沈氏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為什麼要把薑姨娘與楚千凰一起叫過來。
氣氛變得更冷了。
沈氏也同樣不再說話,淡然地飲茶,氣定神閒,而又帶著侯府主母特有的高高在上,似是在說,這侯府的內院由她說了算。
廳堂裡陷入一片沉寂,隻偶爾聽到有人用茶蓋輕輕刮著茶杯的聲音。
太夫人心裡越發覺得國公府來者不善,眸光又沉了幾分,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氏、穆國公夫人與楚千塵。
然而,這三人皆是不動如山,一派高深莫測,讓人看不出端倪。
氣氛隨著沉寂的蔓延越來越僵硬,直到陳嬤嬤就把薑姨娘給押了過來。
眾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正堂外的薑姨娘。
薑姨娘穿著一襲水綠色的褙子,搭配霜白挑線長裙,鬢角隻戴了兩朵小巧的絨花以及一支碧玉簪,通身素淨,身姿纖細窈窕。
薑姨娘在楚千塵回門那日挨了三十大板,這才過去了六七天,她的身子還沒全養好,瞧著比從前還要憔悴,人瘦了一圈,透著幾分柔柔弱弱的病態,仿佛一朵雪白的杏花綻放枝頭,隻要一陣風就會把她吹走似的,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沈氏目光沉沉地盯著薑姨娘,看著她漸行漸近。
薑姨娘優雅地拎著裙裾進入正堂中,略有些拘束地對著太夫人與沈氏福了福,行了禮,“太夫人,大夫人。”
她的聲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樣柔弱可憐,脆弱得仿佛一擰就會掐出水來似的,隻可惜在場的都是女子,沒有人對她心生什麼憐惜。
沈氏沒說話,她還記得十五年前第一次見到薑敏姍的場景。
那是她嫁到侯府的次日清晨,是雙朝賀紅的日子。
旁人介紹薑敏姍時,隻說她是個寄居侯府的表姑娘,是太夫人的遠房侄女。
那時的薑敏姍也是這副嬌嬌弱弱的樣子,怯怯地叫了她一聲“表嫂”,又送了一塊說是自己繡的帕子給她。彼時,沈氏就注意到楚令霄在見到那方帕子的時候,臉色變了,他的臉上充滿了內疚、自責與依戀。
雖然楚令霄什麼也沒說,可作為女人的敏感讓沈氏意識到了她的丈夫對這位所謂的表妹不太一般。
彼時,她與楚令霄才剛剛成婚,她也想要維係好這樁婚姻,不讓父母憂心,但是,楚令霄與她始終隔了一層。
再後來,楚令霄跑來跟她說想納這個表妹為妾,說表妹已經懷了身孕,理所當然地覺得她就該有容人之量,該成全他們。
那個時候,沈氏對楚令霄的心就徹底冷了,看清了這個男人不值得她付諸真心。
哪怕後來老侯爺大發雷霆,把薑敏姍送去了老家,沈氏也沒有因此覺得舒坦,更沒有因此想過要把楚令霄的心給拉過來。
對了!
恍如有一道驚雷劃過心頭,沈氏驟然間就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當她斥楚令霄“算什麼男人”時,他的眼神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仿佛她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事一樣。
往事突然之間就曆曆在目,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清晰,那麼深刻。
原來有的事早就隱隱有了征兆,原來真的是她當了睜眼瞎。
想著,沈氏的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濃烈的恨意,如決堤的洪水似的。
不止對薑敏姍,更多的是對楚令霄。
薑姨娘被沈氏的眼神看得咯噔一下,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
她楚楚可憐地看向了楚千塵,柔柔地喚道:“塵姐兒。”
這一聲喚得柔情萬千,百轉千回,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以為她對楚千塵有多疼愛呢。
楚千塵還沒應聲,但沈氏已經被激怒,就像是一點就著的炮仗似的,眸底烈火灼灼燃燒著。
薑敏姍沒資格叫楚千塵!!
沈氏驟然爆發,抓著手邊的茶盅,就向著薑姨娘擲了過去。
“啪!”
茶盅在薑姨娘的腳邊砸得粉碎,滾燙的茶水與茶葉飛濺在她的鞋麵與裙裾上,她花容失色地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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