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疼嗎?他正想著,楚千塵開始按壓他的胸膛,第一下是對著右上肺,“疼嗎?”
“疼?”楚雲逸的聲音不太確定。
第二下往下移了半寸,“疼嗎?”
“疼。”
隨著一下下的按壓,楚雲逸的額頭肉眼可見地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琥珀在一旁看著,也替他疼,有些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但旁邊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也不知道楚千塵按了多少下後,楚雲逸突然發出一聲悶哼,似乎倒吸了一口氣。
楚千塵又在原處按了一下,這一次,楚雲逸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痛得他的眼睛幾乎瞠到了極致。
他咬著牙道:“非、常、疼。”
楚千塵的眼睛則亮了起來,聲音也明顯變得輕快了,“是脾臟破裂出血。”
楚雲逸:“所以……”
“你可以睡了。”楚千塵順手給楚雲逸紮了一針,下一瞬,他就昏迷了過去。
隻要找到出血點,就好治了。
楚千塵趕緊給琥珀口述了一張方子,讓她去煎藥。
然後,她又打開了一個針包,重新開始給楚雲逸施針。
針灸可以止血,但是必須先辨證,才能選穴治療,再輔以湯藥。
而且,楚雲逸的運氣其實不錯,他的脾臟破了,但是創麵應該不大,否則,怕是撐不到現在……
周圍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外麵的夕陽一點點地落了下去,但是屋子裡依舊被燭火照得那麼明亮。
夕陽徹底落下後,楚千塵也給他紮完最後一針,這時,琥珀也把湯藥端來了,給他喂了藥。
然後,楚千塵又重新給楚雲逸探脈,稍稍舒了一口氣。
傷勢暫時控製住了。
雖然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但是楚千塵也不敢鬆懈,一直守著楚雲逸的身邊。
每隔一個時辰,她就給他行針一次。
以行氣法激發經氣,推動經氣順著經脈運行,氣至病所而有效。
屋內的燈籠被更換了好幾次,燭火燃了整整一夜,燈火通明。
當屋外傳來嘹亮的雞鳴聲時,楚千塵才意識到天亮了。
她不知道第幾次地替楚雲逸探了脈。
這一次,她總算放下了心,楚雲逸的這條小命終於是保住了。
此時,楚千塵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仿佛幾天幾夜沒休息似的。
她“嫌棄”地伸指在楚雲逸的額心輕輕彈了一下,低聲道:“傻小子,命真大!”
聲音中透著一絲笑意。
琥珀知道楚雲逸沒大礙了,如釋重負,在一旁湊趣地說了一句:“大少爺確實運氣好!”
有王妃這麼個姐姐,楚雲逸可不就是運氣好嗎!
楚雲逸似乎感受到了額頭被人給彈了,眼睫顫了顫,又一次睜開了眼。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這一次,他終於意識到了這裡不是清風閣。
“這裡是哪裡?”他問道。
楚千塵又在他額心彈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道:“閉上眼睛,反省一下。”
楚雲逸反射性地認了錯:“我錯了。”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楚千塵覺得這時候不適合算賬,命令道:“知道錯了,就乖乖閉眼,閉嘴,睡覺。”
楚雲逸傷重未愈,其實人還昏昏沉沉的,乖乖地閉眼,閉嘴,一下子就又睡過去了。
楚千塵琥珀也去休息,讓江沅和一個小廝守著楚雲逸,叮囑道:“要是他有什麼不妥,你們就來叫我。”
“他若是醒了,就讓他繼續睡,反正他現在不能動。”
“一個時辰後,再喂他喝一次湯藥……”
楚千塵把注意事項交代了一番後,就回正院休息去了。
她也是真累了,一倒下就睡著了,但睡得不太安穩,沒兩個時辰她就醒了。
楚千塵就起了身,江浣怕她擔心楚雲逸,特意過來了一趟,告訴她楚雲逸還沒醒。
楚千塵就暫時沒過去,先用起膳來。
這是早午膳。
楚千塵餓得厲害,腹中饑腸轆轆,一口氣吃了一碗粥、一籠小籠包以及一塊小米糕後,還有覺得餘力,又吃起了一碗香噴噴的蟹肉餛飩。
蟹肉餛飩鮮香味美,隻可惜,作為“佐菜”的消息令人倒胃口。
“三司會審的結果出來了。”這是前頭遞來的消息,琥珀聽過後就來回稟道,“侯爺被奪爵了,也撤了職。”
“因為大少爺他昨天救駕有功,所以皇上特赦了侯爺,從流徒三千裡改為了八百裡,還有,永寧侯府的爵位也暫且保留。”
也就是楚令霄不再是永寧侯了,但楚家的爵位還在。
楚千塵咽下了嘴裡的餛飩後,用帕子擦了擦嘴。
毫無疑問,楚雲逸是用命去跟皇帝換的這份恩典。
真傻。
楚家的這爵位十幾年前就該丟了,現在丟了又如何呢?!
這人啊,就不敢貪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楚千塵以茶水漱著口,覺得楚雲逸這傻小子真是讓人操心。
晚點再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