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貪戀(1 / 2)

“七娘,娘在這裡。”沈菀看著榻上的女兒,把她的小手抓得更緊了,心如絞痛。

沈菀深吸一口氣,眸色晦暗,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容嬤嬤,去準備符水。”

容嬤嬤應聲,趕緊退出去準備符水了。

符水的製作很簡單,隻需要將符紙浸泡到熱水中,泡上半盞茶功夫,就製好了。

乳娘將昏睡不醒的顧之顏扶坐起來,小心翼翼地給她喂符水,旁邊,一個小丫鬟拿著一方帕子給她擦著嘴角。

沈菀緊緊地盯著乳娘手裡的那杯符水,依舊心神不寧的。

她不是沒對楚千凰給的符水心生夠質疑,還曾特意把太醫院相熟的勞太醫請到了王府中,請對方看過符水。

當時勞太醫說:“道家的醫學源遠流長,也有千年之久。”

“道家認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講究‘內以養己’,有守一、內視、存思、存神、行氣、外丹術、內丹術、符咒等等,可以祛病延年、長生久視。”

“老夫對道家所知泛泛,也不敢妄言。”

雖然勞太醫這麼說了,但沈菀的心裡還是不踏實。

顧之顏最近幾次生病,沈菀都避免讓顧之顏去用楚千凰求來的符水,因此,顧之顏這幾次都好得就很慢,反複發燒、失眠、夢魘……

看著女兒受苦,沈菀心痛難當。

等顧之顏服下符水後,乳娘就仔細地又將她放回了榻上,重新蓋好褥子,沈菀親自給她擦了擦額角、麵頰和脖頸的汗水,輕輕地哼著調子安撫小姑娘的情緒。

沒一會兒,顧之顏的睡顏就變得安穩了起來。

又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乳娘驚喜地說道:“王爺,王妃,縣主的燒退了!”

沈菀連忙親自去試顧之顏的體溫,觸手果然不燙了,彼此互看了一眼。

乳娘一邊給顧之顏掖了掖被角,一邊歎道:“楚大姑娘送來的這符紙總是這麼靈驗!”

沈菀聞言眸光一滯。

這時,顧之顏的眼睫微微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

“七娘……七娘醒了!”靖郡王激動地喊了起來。

顧之顏看向榻邊的沈菀,軟軟地喊道:“娘……”

小姑娘的聲音比下午時更沙啞了。

“七娘……”沈菀一下子熱淚盈眶,微微哽咽,她溫柔地摸了摸顧之顏的麵頰,輕聲道,“累的話,就彆說話了。娘喂你喝點水,多喝些水病才會好。”

沈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無論如何,女兒退燒了,那就意味著她不用再帶病趕路了。

雖然自家是郡王府,但現在是天子出行,車隊也不會因為顧之顏生病而耽擱行程。

但是,沈菀的心依然平靜不下來,她甚至不知道這樣的退燒能夠維持多久。

哄顧之顏睡下後,沈菀與靖郡王也去歇下了,他們也就躺了不到兩個時辰,外麵就遠遠地傳來了嘹亮的雞鳴聲。

天亮了。

聖駕在辰時起程,下午不到申時就休息了。

正像楚千塵之前所想的那樣,原本三天的行程被皇帝走出了五天半,一直到十一月初十,才到了西苑行宮。

楚千塵自然是跟著顧玦一起的,住進了行宮東北邊的紫宸宮,距離皇帝所在的重明宮隔得遠,至少半個行宮那麼遠。

“這紫宸宮是我從前每次來冬獵時都會住的宮殿。”顧玦拉著楚千塵的手往正殿內走去,“我帶你四處逛逛。”

楚千塵掃視了周圍一圈。

殿內的布置簡單莊重,除了家具外,那些地毯、擺設基本上都是冷色調,連那落地的大花瓶和高腳花幾上的梅瓶都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感覺,看不到一點鮮亮的豔色。

這宮室的布置完全就是顧玦的風格。

楚千塵興致勃勃地往周圍看了好幾遍,心裡浮現一個念頭:等下次進宮的時候,她一定要問問太後王爺從前小時候在宮裡的住所還在不在。要是還空著的話,她定要讓太後帶她去看看,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

楚千塵忍不住抿唇笑,腦子裡又想象起顧玦小時候的樣子。

王爺小時候一定也很好看!

說不定,太後那裡會有王爺小時候的畫像……

想著,楚千塵的眼睛又更亮了一些,期待地朝顧玦看去。

顧玦瞧她一個人不知道在那裡傻樂什麼,挑了下劍眉,“怎麼?”

“我在想怎麼布置這裡。”楚千塵笑得更歡,覺得這件事還是先彆告訴王爺得好。

顧玦:“……”

頂著顧玦探究的目光,楚千塵若無其事地對著琥珀與江沅招了招手,吩咐起來。

雖然這紫宸宮是顧玦從前常用的宮室,但自他去北地從軍後,就再也沒過來這裡,屋裡屋外顯得沒有什麼人氣,也就是定期有人打掃,家具和一些擺設都還在。

楚千塵由著琥珀她們忙,覺得她還是不在這裡礙事得好,笑眯眯地說拉著顧玦的手說道:“王爺,你不是說要帶我四處逛逛嗎?”

“走吧。”顧玦反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在這紫宸宮的裡裡外外逛了一遍。

這宮室其實也就是尋常的宮室,對於楚千塵而言,新鮮有趣的是,這是她前世沒有來過的地方,前世她從來沒機會和顧玦一起來這裡狩獵。

這個地方也同樣有著一些顧玦的過去。

比如,前麵庭院的那片紫竹林是顧玦十二歲時令人栽下的;

比如,這裡的某根房柱上居然留有顧玦少年時刻下的幾道代表身高的劃痕;

比如,後院的一個秋千是顧玦的十皇弟慫恿他安的;

再比如,書房裡的一幅掛畫是顧玦十三歲獵了頭猛虎,先帝賞的;

……

這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楚千塵聽得津津有味。

她朝牆上的那幅《白虎出山圖》看了許久,彎著唇自語道:“我是肯定不行的……”

顧玦:“……”

他總覺得她又在傻樂什麼他猜不到的事了。

楚千塵轉過了頭,正色問道:“上次我不是說要烤山雞給你嗎,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雖然她獵不了虎,不過,她獵頭山雞還是輕而易舉的!

楚千塵瞳孔晶亮地盯著他,心裡已經躍躍欲試,巴不得明天快點到來。

“你是第一次來,都聽你的。”顧玦把主動權給了楚千塵。

顧玦是個不挑嘴的人,什麼都能吃的,這跟他征戰沙場多年有關,戰場上大多數時候吃的都是些乾巴巴的乾糧;

本質上,他又其實很挑剔,鮮少有東西能得他青眼,多動上幾筷子,畢竟他是皇子,生而尊貴,從小養尊處優,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

既然王爺不說,那就由她做主了!

楚千塵數著手指把各種山珍野味說了一遍,從山雞野麅之類的野味,到山野中能踩到的一些野菌菇,以及野菜、冬筍等等。

有道是,靠山吃山。

既然出來玩,楚千塵也是提前做好了功課的,大致調查過這一帶的獵場盛產些什麼東西,打算搭配著藥膳,讓顧玦在獵宮的這段日子吃得好些。

楚千塵如數家珍地說了一通後,笑眯眯地問他:“怎麼樣?”

這些她都可以做給他吃!

“那明天我們一起進山去。”顧玦頷首道,“你的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楚千塵用力地點頭。

她的弓還是顧玦送的呢,她已經仔細保養過弓弦了,所有羽箭也全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就等著進獵場大展身手了!

“我一定不會空手而歸的!”楚千塵信誓旦旦地說道。

顧玦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柔軟的黑發,“想什麼呢?當我不存在嗎?”

有他在,怎麼可能讓她空手而歸!

“那當然!”楚千塵忙不迭捏住顧玦的袖口,笑得樂不可支,“王爺這麼厲害!”

王爺最厲害,也最好了!

楚千塵看著他,嘴角就完全無法自控地上揚再上揚,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兩世都能夠遇上王爺,真好!

她還想說什麼,驚風打簾進了書房,稟道:“王爺,王妃,皇上那邊派了人過來說,今天的宮宴定在了酉時,請王爺王妃赴宴。”

通常來說,皇帝抵達獵宮的第一夜會有宮宴,這是規矩,也是慣例,皇帝會宴請隨行的宗室勳貴、文武朝臣以及其家眷。

不是人人都能去,但凡能去的都代表著其在大齊的身份與地位。

其他受邀的人肯定都會去,可顧玦去或者不去,就是全看他的心情了。

顧玦瞥了旁邊的楚千塵一眼,見她喝茶,神色間沒有因為宮宴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就知道她對這種宮宴不感興趣了。

顧玦這趟本來就是帶他的小丫頭出來玩的,根本就懶得陪皇帝應酬,直接拒了:“你去回了吧。”

與其去這種無聊的宮宴,他還不如在這裡陪他的小丫頭。

楚千塵心不在焉地喝著茶,心裡琢磨著今晚要早些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才能在獵場好好發揮,怎麼也要讓王爺好好見識一下她的騎射。

她不僅會射靶子,也是會打獵的!

驚風領了命,步履無聲地退出了外書房。

包括琥珀與江沅兩個大丫鬟也都識趣極了,沒在這裡礙主子們的眼,把這方私密的空間留給了夫妻倆。

書房內,氣氛溫馨靜謐,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商量著明天進獵場要帶些什麼……

然而,顧玦與楚千塵是想求清淨,偏生這麻煩還是自動找上了門。

半個多時辰後,太子顧南謹毫無預警地突然登了門,親自跑來請人。

“太子殿下,請。”驚風請示顧玦後,把人領到了外書房。

“九皇叔,九皇嬸。”顧南謹禮數周到地對著顧玦與楚千塵揖了揖手,笑容得體,溫和又不至於過於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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