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靜悄悄的,外麵呼嘯的風聲仿佛陣陣歎息聲一般。
又過了一炷香功夫,丫鬟就把藥給抓了回來,趕緊去煎藥。
中間,楚千塵讓琥珀回了王府一趟,讓她轉告王爺自己要晚些回府。
等到楚千塵離開穆國公府回王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外麵依舊細雨綿綿。
楚千塵忙活了大半天,有些疲憊地去外書房找顧玦。
也不用驚風通傳,她就自己進去了,顧玦正坐在窗邊的一把紫檀木圈椅,手邊的茶幾上放著一束束雪白的蠶絲。
楚千塵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饒有興致地問道:“王爺,你是在製絲弦嗎?!”
顧名思義,絲弦自然是由蠶絲絞成的弦。
區彆於其它弦,絲弦的聲音溫潤、純淨、美妙,彆有韻味。
“嗯。”顧玦抬眼看她,輕輕應了一聲。
他是在給那架斷弦的箜篌製作新的絲弦。
楚千塵燦然一笑,眼睛發亮。
王爺真是什麼都會!
楚千塵也喜歡絲弦的聲音,從前也親手給她的琴做過絲弦,興致勃勃地給他打下手。
要做上好的絲弦就要選用上佳的材料,擇那些潔白光澤、粗細均勻的蠶絲,一根絲弦要用數百根蠶絲並在一起,絞成弦,製作過程十分複雜。
楚千塵一邊幫顧玦挑選蠶絲,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今天發生在穆國公府的事。
麵對顧玦,楚千塵根本就沒什麼家醜不可外揚的概念,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全說了,也包括靖郡王當朝辭爵的事,隻隱去了她喝了符水的事沒說。
這種明顯會挨罵的事當然不能說,能藏就藏著。
楚千塵目光遊移了下,放下剛挑好的一些蠶絲,去端茶盅。
幾乎同時,顧玦也放下了手裡的那一小束剛整理好的蠶絲,定定地看向了楚千塵,那雙狹長的眸子宛如平靜的湖麵般,清晰得倒映出楚千塵的身影。
顧玦已經很了解楚千塵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緒,眯了眯眼眸。
這丫頭肯定瞞下了什麼。
他眉眼微微一挑,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過去。
“……”楚千塵心裡咯噔一聲,趕緊去喝茶。
她慢慢地喝了兩口茶,又抬起了頭來,再次對上了顧玦含笑的眼眸。
她眼神飄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趕緊轉移了話題:“王爺,你……你看我挑的這些蠶絲可以嗎?”
她這麼一轉移話題,神情間的心虛就更明顯了。
顧玦肯定了,這丫頭在穆國公府肯定是做了什麼。
顧玦抬起右臂越過兩人之間的小茶幾,以修長的食指與中指挑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笑容溫暄,眸似星辰璀璨。
他的這個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楚千塵越發覺得不妙了。
楚千塵很生硬地再次轉移了話題:“王爺,你餓不餓?”
“我給你做蜜汁烤鹿肉好不好?”
她霍地起身,也躲開了挑著她下巴的那兩根手指,轉身就想跑。
然而,她才跨出一步,右腕已經被顧玦的右手一把抓住了。
“等等!”
顧玦輕輕地一拉她的手腕,他的力道不算大。
但是楚千塵剛轉身,腳還沒站穩,被他這麼一拉,就踉蹌地退了兩步,低呼著撞進了他懷裡,而他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纖腰上,穩住了她的身體。
“……”楚千塵渾身一僵,穩穩地坐在了他結實有力的大腿上,背貼著他寬闊的胸膛。
他溫暖的氣息將她籠罩在其中,她能感覺到他搭在她腰上的左手微微朝下一滑。
楚千塵好像石雕似的一動也不敢動彈,感覺到頭頂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楚千塵愣了一下後,才意識到他是在親吻她的頭頂,抬起頭來,恰好他的第二記親吻落在她的額頭。
就像是她把額頭往他嘴唇送似的。
楚千塵再次僵住了,呆若木雞。
緊接著,她聽到了他低低的笑聲,好像很愉悅似的,讓楚千塵突然間覺得頭皮和額頭出奇得敏感,被他親吻過的皮膚似有一股酥麻的感覺蔓延,又似是被一朵小小的火花輕觸了一下。
她隻覺得一股熱氣直往臉上湧,麵頰與耳朵微酡。
外書房裡靜了下來。
怦怦怦!
楚千塵能清楚地聽到耳邊回響著一陣強勁有力的心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心跳聲是屬於她的,還是他的。
“嘩嘩嘩……”
窗外的雨更響亮了,雨勢漸大。
這陰雨連綿的天氣惹人心煩,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
但禮親王卻不得不出門,當天下午,他就親自拜訪了靖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