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副總。
季木清聽到這個稱呼愣在原地,她還攥著餘笙的手臂,雨勢太大,砸在兩人身上和臉上。
餘笙抬頭看著季木清,眼睛眯起,秀眉皺著,長發黏在臉頰上,有些狼狽,她試圖收回自己的手臂,喊道:“季副總?”
又是一聲季副總敲在季木清的心上,餘笙生疏有禮的態度刺到了她,讓她有幾分無措。
餘笙莫名看著她,問道:“季副總有什麼事嗎?”
事實到現在她還是懵逼的,完全沒想過會在這裡碰到季木清,更沒想過,季木清會這樣抓著她。
剛剛還在車上和裴依依說到的人,此刻就在自己麵前,怎麼想怎麼覺得戲劇性。
季木清聽著她的問話,目光依舊盯著她,塗抹紅豔的唇瓣微啟,心裡有千萬句話,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隻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餘笙。
“季副總。”鄧遷打了傘站在季木清的身後,替兩人擋雨,他自己站在傘外被雨灌的透心涼。
季木清聽到他的聲音回了幾分神,接過他手上的傘之後偏頭道:“你先回車上。”
鄧遷看眼季木清,又看眼餘笙,點頭道:“好。”
他說完轉身上了車。
餘笙已經抽回了手,她站在傘下,隨意的抹了把臉上雨水,又將濕發撥至耳後,露出精致的俏顏,見身邊的人一直沒說話,她忍不住喊道:“季副……”
“餘笙,這些年你過的好嗎”季木清開口問道,她試圖雲淡風輕,想裝作她們隻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偶遇的樣子。但繃直的身體,蒼白的神色出賣了她,她很緊張。
非常緊張。
她問完話轉頭看著餘笙的俏顏,比十三四歲時長開了不少,但依舊能看出以前的五官輪廓,還有她眼瞼下那顆小小的痣。
“木清,你說這顆痣就不能換個地方嗎,非要在我臉上,擱我屁股上不好嗎?”
“怎麼了?我覺得很好看。”
“好看嗎?好看我給你用黑筆也畫一個!”
“不用。”
“為什麼不用,點一個嘛!你說的很好看,點一個!季木清!木清,清清……”
季木清的手無意識的抬起,想觸碰那顆痣,那段記憶,手伸到半空聽到餘笙茫然的聲音。
“季副總,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這四個字仿佛是刺一般紮到季木清的身上,讓她立刻就蜷縮起手指。
她定定看向餘笙,對上她清澈的眸子,裡麵盛滿了陌生,麵前的人看著她,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認錯人?”
季木清頓了幾秒道:“餘笙,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因為生氣,所以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
季木清腦子裡亂糟糟的,剛剛認出餘笙時的巨大喜悅,和此刻餘笙的冷漠態度形成巨大衝擊,擊垮她平時自以為豪的冷靜,她沒有辦法和往常一樣思考事情,麵對餘笙看向她如同陌生人的無措被無限放大,她有些慌了。
餘笙卻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隻是皺起秀眉道:“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季副總,您真的認錯人了。”
“我以前不認識您。”
相較於在公司的匆匆幾麵,現在她才近距離看季木清,和她想象中差很多。
她以為的季木清應該是五官鋒利,氣勢淩人,脾氣不好喜怒無常。
但是她現在眼前站著的這個,卻完全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淋了雨的關係,她濕發黏糊在臉上和身上,並沒有壓迫人的那種氣勢,反倒她能察覺到季木清此刻很無助。
無助?
餘笙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到,忙往後退一步。
季木清聽了她的話抿直唇,側顏繃緊,暴雨砸在傘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雨水沿著傘的邊緣落下,形成雨簾,兩人站在雨簾裡,格外的近,也格外的遠。
她就這麼看著餘笙,也不說話,餘笙硬著頭皮道:“季副總,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還沒轉身,季木清伸手拉住她手腕,聲音低沉道:“餘笙,你是不是在說氣話?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你看清楚了,我是木清!我是當初被你帶回餘家的季木清!”
她的力道很大,餘笙手被扯疼,她下意識的縮回來,皺起眉頭,果斷道:“抱歉季副總,我不認識您,也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您是不是喝醉了?”
季木清聽她一再的否定,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得她臉色蒼白,身形晃了晃。餘笙縮回自己的手,兩人比鄰站著,鄧遷一瞬不瞬的看向不遠處兩個人,在手機屏幕一直亮著時他才咬咬牙,下車走到季木清身邊喊道:“季副總。”
“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我們要走了。”
季木清舉著傘的手背上青筋全部凸起,看起來猙獰又恐怖,她靠近餘笙一步,不死心的問道:“餘笙,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真的。”
清淺的聲音不帶有絲毫的溫度,隨風吹散在雨裡。
空氣中有片刻沉寂,隻聽到雨滴砸在傘上發出的聲響,擾亂人的思緒,鄧遷想提醒季木清又察覺氣氛不對勁,他往後退了幾步,站在車旁。
季木清在餘笙的麵前站了幾分鐘,對上餘笙茫然的表情和眼神,她抿抿唇,沒再問話,徑直轉身往車的方向走去。
餘笙盯著她的背影看,眼底盛滿不解,輕搖頭,準備回去。
還沒轉身就見已經走出去的人又折了回來。
一把傘塞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