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告狀(改錯字)(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8516 字 3個月前

臘八素來有祭祖的習慣。

不過臘八祭比不得除夕大祭, 宋文勝一早便帶著族中男丁燒香拜祭,祭祀不過辰時二刻就結束了。儀式之後,宋師柏與三個侄子都跑得不見人影, 宋文勝也沒特地關注家裡眾人都去哪裡了,他收拾收拾也上班去了。

直到午後見著差役彙報浴佛會上有人通奸, 他才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李氏早就跟他說過小侄女親娘到縣裡的事, 也說過弟媳想要親自處理, 宋文勝想想便沒讓人動手。

有道是小鬼難纏,宋文勝作為本縣縣丞, 真要與一個人不對付,手下人隨便尋個借口, 都能把那一行人弄得苦不堪言。他就不信那人背後的人還能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當他見著衙裡羈押的婦人時, 還是忍不住嘖嘖兩聲。他那弟媳還真是以毒攻毒。當年他們一家怎麼摔倒的, 現在也要彆人試試同樣姿勢摔倒在地的憋屈。

宋文勝手上還有許多卷宗, 他也是加塞才把小馮氏的案子提上來, 就想看看是什麼沒臉沒皮的賤/人害了他弟弟這麼多年。

就沒有人進了縣衙後還能保持冷靜的。堂下的女人也是如此。

仔細一看之下, 確實有幾分姿色, 樣貌和家裡的小侄女十分想像。

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和女人看女人總是不一樣的。宋文勝素來知道李氏不喜歡小侄女那樣楚楚可憐的長相,總覺得福氣太薄,一陣大風便能吹倒。

可他看宋禎禎, 卻一眼就能明白為何馮家想要把她送進宮。有些官場消息,有些太過汙穢,宋文勝也不是什麼都和李氏說的。

他曾經聽一個在京中為官的同年說起過, 說是京中這些年能靠著裙帶關係飛黃騰達的人家,家裡姑娘都是按著小鳥依人的性情模樣培養起來的。老皇帝年紀大了,就喜歡這般我見猶憐的妃子。

他看著手上的路引,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小馮氏,路引上頭可沒有誥命的記錄。沒有朝廷賜下的封號,一般民女進了衙門都得屈膝下跪。

不過被抓進來才一個多時辰,小馮氏被提審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女囚服,鬢發散亂,形容不堪。

這等被人捉奸在床的犯人,女獄卒大抵都不會有好對待。牢房可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宋文勝在縣裡負責訴訟賦稅這一塊,對女牢的環境如何,心裡也有些底。屋頂低矮,空間狹窄,汙穢幽暗,惡氣雜出,老鼠蟑螂白日夜裡都會出沒。

像小馮氏這等養尊處優的貴婦人一旦進去了,不亞於脫一層皮。二十年前他還在科舉念書時,還聽過有富家公子買通女獄卒進去騷擾女犯的。宋文勝整頓了許些年,好歹把那些他最看不慣的從眼皮子底下處理掉。

不過就算如此,進了女牢也是勉強保住清白罷了。

小馮氏被壓著跪在地上時還不斷掙紮喊冤。她的臉上縱橫交錯著兩道冒著血珠的傷痕,其中有一道從眉間到鼻翼,就跟被利器劃過一般,能露出來的肌膚都是一片青紫。

宋文勝可沒有心情聽她喊冤,她冤不冤的,他心裡自有一把秤。既然提審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小馮氏的思緒十分雜亂,回答問題時也是顛三倒四,她根本說不明白那個情夫是怎麼一回事。

小馮氏就記得……她的楨姐兒遞給她一杯茶,她喝完之後迷迷糊糊就暈了。醒來之後,麵對的就是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大半,身邊的男人倒是身手敏捷,在她愣怔的當口已經溜走了 。

宋文勝聽完後搖了搖頭,哪怕今日不是他來審,這樣的答案也不是堂官想要聽到的。

小馮氏聽著耳邊的差役一口一個“宋大人”,心中隻覺得一片絕望。

這是宋家的人。

她不至於不知道宋家的人有多恨她。

她本來隻是想要偷偷過來跟楨姐兒見個麵。她知道大哥已經給宋文朔寫信,說是想把宋禎禎送進宮當秀女了。

可是她舍不得,以前雖然山長水遠,可她還能偷偷去衡州府見她。

要是宋禎禎真的進了宮,他們母女兩個就很難見著了。小馮氏跟大哥求了那麼久,大哥才鬆口答應讓她過來豐華縣。她一個人帶著管事仆千裡迢迢過來了,可沒想到她的女兒卻給了她這樣一份大禮。

小馮氏是真沒想到那個孩子會這麼害她。

想著這些年郝嬤嬤的彙報,她心緒紛雜,一時覺得郝嬤嬤騙了她,一時覺得郝嬤嬤收錢後還是辦了事的。

馮氏恨不得她去死,怎麼可能會對宋禎禎好;

一個時刻想要自己命的人,宋禎禎怎麼會去幫她。

郝嬤嬤應是不敢陽奉陰違的,她收了她那麼多銀子,跟她保證過許多次不會讓馮氏有拉攏她孩子的機會,她就不怕她收錢不乾事,她把這些事都捅到馮氏麵前嗎。

三年前那回見麵,那個孩子也說過,馮氏對她十分冷淡,想到當時宋禎禎可憐兮兮看著她的目光,小馮氏的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團。

她以為她知道真相後會理解她的苦衷。

宋禎禎養在她身邊,那就是一個沒有名分任何人都能欺負的私生女,哪怕是充作哥哥的女兒,可他們兩兄妹的身世這麼不堪,對她也是不利的。

可在宋家就不一樣。就算受些欺負,可她還是馮氏正經的女兒。

她了解她那姐姐,從小被她母親養得心高氣傲,父親過來時看他們時好幾回唉聲歎氣,說是馮氏性格像她娘,太要強了。

那一胎沒了之後,以馮玉容的性格,跟丈夫肯定是死敵,家裡不會再有任何孩子,宋禎禎就是宋家二房唯一的姑娘。雖然隻是六品官之女,身份也夠了。

按照他們為她的謀劃,隻要她家世清白,以後就大有可為。她為她籌謀了那麼多,日日忍受思念的痛苦 ,她沒想到那個孩子會那麼待她!

想著今日母女相認的場麵,小馮氏呆呆地環視著四周的刑具,突然有種茫然的驚慌失措。

這不是她想要的母女情。

在小馮氏的想象中,她的女兒哪怕怨她恨她,畢竟有血肉親情連著,她好好解釋一番,兩母女一定會化乾戈為玉帛的。

她的楨姐兒,她的楨姐兒肯定是被馮玉容那個賤/人騙了!

殘害親母,天理不容。馮玉容怎麼敢教唆她做出這種事。小馮氏恨得整幅五官都扭曲了。

宋文勝見小馮氏一臉恨相,就知道她拐不過來這個彎了。不過她還算有點良心,沒把宋楨楨供出來。他有些詫異,又一想,恐怕弟媳就是算準了這一點。

審案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審清楚的事,何況宋文勝也不是那麼想要立刻弄明白,他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小馮氏還是說不明白,就讓人又把她押回牢裡了。

家裡發生的這些事,無人去通知宋文朔。今年是宋氏十年大祭,他大哥公事繁忙,他作為族長弟弟,也要幫著扛起責任。

一早在家廟燒香時,宋文朔就發現屋頂角落有幾片屋瓦被壓塌了,許是範圍太小,管事沒有發現,宋文朔也沒張羅著請匠人。

年少時族裡修家廟他也是過來乾過活的,索性把修葺屋頂的任務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