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改錯字)(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7826 字 3個月前

封慎的袍角臟兮兮的, 上頭還帶著土塊,臉上連染上塵土都不自知。

宋師竹看著他為了趕回家邋遢成這樣,突然覺得這兩夫妻情分也不算差。

她對著封慎行了一個福禮, 見這位大伯子一直在門口沉默不語,便打算貼心離開, 不打擾他們夫妻談心。

不過在她往前走時, 封慎卻突然出聲了:“弟妹且慢, 我來得晚了些,你嫂子傷勢如何了?”

宋師竹想著大夫剛才的話, 搖了搖頭:“失血過多,臉上許會留疤。”黃氏下起手來是真的狠, 從額角到耳際一道長長的傷口, 大夫都說了, 肯定會留疤的。

宋師竹歎了一聲, 以後隻要黃氏頂著這張臉出門, 黃家在外頭說什麼都沒用, 能把出嫁的閨女打成這樣, 沒有人相信他們家會是厚道人。

封慎默了片刻, 才道:“後頭你嫂子要養傷,家裡的事就拜托弟妹了。”

宋師竹答應了下來,因著看出封慎的心思早就飛到了屋裡, 也沒有繼續跟他多聊。

隻是臨出院門時,她聽見輪椅滾動在地上的聲響,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螺獅陪著宋師竹圍觀了一場大戰, 回到左跨院後,眼裡滿是興奮之情,被宋師竹指揮著到大房搬賬本拿鑰匙也極是積極。

大房那邊過來交接的人是一個老嬤嬤,性子斂默木訥,隻把宋師竹要的東西全都裝在一個紅漆木箱裡,又幫黃氏傳了一句話,說是有關黃家的賬目都在裡頭,讓宋師竹看著辦。

宋師竹也很好奇黃家這些年究竟花用了家裡多少銀子,便讓螺獅在一旁幫她報數字,她算了一個下午,算出一個整數時,心都隱隱抽痛起來了。

當年封老太爺吃了黃家兩個月的飯,黃家卻是吸了封家三代人的血。

零零種種加起來將近七千兩。

螺獅咋舌道:“在咱們縣裡,都能買上千畝良田了。”

宋師竹沉痛地點了點頭。封家老祖母和趙氏當家時,每筆支出的緣由都標得清清楚楚。從祖輩開始,至今五十三年,家裡每年都會接濟黃家一筆將近百兩的銀子。

以豐華縣的物價,一石米五百文銅錢,一畝好田七兩銀子,這筆銀子要是黃家能夠運用得當,足夠他們家過些富貴安穩的日子了。

隻是封家這些年真的把他們養廢了,黃家似乎覺得有一個固定的錢袋子,每隔個幾年就要鬨出一點事情,好幾回跟村人打架鬨事都是封家幫他們收拾爛攤子。

難怪黃太太一有事,就想起封家來了。

索性才開春,今年的銀子還沒送到黃家手裡,宋師竹當即從賬冊上乾脆利落劃掉這一筆。

老太爺去世後,早該跟黃家撕擄乾淨了,就沒有這種世世代代都還不儘的恩情。婆婆是厚道人,這麼多年都沒有砍了這筆支出。大嫂當家也一直在貼補黃家。

但在她管著家裡的事時,宋師竹是絕不會用銀子養一群白眼狼!

看宋師竹的朱砂筆劃得利索,螺獅在一旁擔心道:“要是黃家這個月末上門拿不到錢,會不會又生事?”

“黃家要是覺得封家欠了他們的錢,大可拿著借據到衙門告狀去。”宋師竹十分冷靜道。

螺獅想了想也沒話說了,宋師竹下決心道:“反正他們在我這裡,肯定占不到便宜。”

在大慶朝,白銀還是很值錢的。一兩銀子官方兌換價是一千文,可民間卻能兌到一千三百文以上,黃家在封家一直是恩人的待遇,家裡每年給的都是真金白銀。

就這樣,聽黃太太早上那些話,她還覺得封家給的不夠多,真是應了那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接下來兩日,宋師竹把她對黃家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

嫂子受了這麼重的罪,要是宋師竹還能讓這家人纏上來,就枉費了日前的那番好戲。

但凡黃家人打著看望閨女的名義上門,她都讓門房把他們擋在門外。理由也很好找,黃氏被打壞了不能見人。隻這一個理由,就把黃家人擋了好幾日。

縣郊的官道旁,芳草萋萋,微風習習,封氏將近十輛送行的馬車,除了封家一家子,還有封氏其他族人,將官道擠得滿滿當當,可算是滿足了封二太太對排場的要求了。

不過除了封家一家子,其他家庭基本上都是男丁出麵。封二太太看著丈夫那邊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又看著自己這邊的小貓兩三隻,撇了撇嘴角,總算沒說出嫌棄的話來。

封家二房每年過來都要回豐華縣過年,趙氏也不覺得十分不舍,隻是想著先前在黃氏院裡封二太太對她的維護,還是忍不住出聲囑咐道:“你這張嘴向來不饒人,以後凡事多個心眼,有人故意欺負你也就算了,要是對方同樣有口無心的,回話時千萬彆回得太快了。”

封二太太笑道:“我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還能不知道這些嗎?”她今日儼然一身富貴太太的打扮,頭上的釵環玉翠在陽光下金燦燦的一片。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道:“都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以前家裡隻有大侄媳婦,我就擔心嫂子你被她騙了,現在你家裡兩個兒媳,嫂子以後就等著他們到你麵前討好。誰孝順你,你就多給誰一個好臉色,這樣他們就知道要怎麼辦了。”

封二太太雖然自認說得很小聲,可她那嗓門大的,站在一旁話彆的封玉嬌和宋師竹都聽到了。

封玉嬌懷裡抱著一個白嫩的小團子,尷尬地對麵前的二堂嫂道:“我娘就是嘴快了些,心裡沒有惡意的。”她娘先前來的時候,就挑大堂嫂的不是,如今臨到要走了,還要再得罪一回二堂嫂。

說起來,封玉嬌對著宋師竹也有些羞澀。二堂嫂新嫁,嫁妝眾多,身邊一派花團錦簇,她不知怎的,總是覺得被對比得暗淡無光的黃氏十分可憐,這幾日倒是一直圍在大堂嫂身邊多一些。

“我知道二嬸的性子。”宋師竹逗弄著她懷裡的堂小叔子,邊笑邊道。

封懷才兩歲大,就像一塊白嫩的豆腐,一雙眼睛黑葡萄一般黝黑黝黑的,一見著人就笑。自從宋師柏長大之後,宋師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了,心中也很是懷念。

隻是這幾日封二太太存著幫婆婆教育她的意思,宋師竹也沒有找罪受的犯賤念頭,便一直沒有湊上去,到了今日才第二回見著這個小團子。

封二太太看著她這麼喜歡兒子,打趣道:“恒哥兒媳婦要是喜歡孩子,趕緊自己生一個,咱們封家下一輩還沒個男丁呢。”

宋師竹笑眯眯的:“承二嬸吉言,我回頭就把這句話帶給相公。”因為前日同一個戰壕的經曆,宋師竹和封二太太之間的情誼上升了許多,彼此說起話來也放鬆了不少。

封二太太笑著搖頭道:“你婆婆剛才說我說話不饒人,我看你以後也跟我差不多了。”說著,還道:“你這樣倒是挺好的,當人媳婦和做姑娘不一樣,像你前幾日,就太靦腆了。你們家裡,你婆婆你嫂子,都是鋸嘴葫蘆,你就要厲害一點,要是有人欺負到麵上來,不該忍的,千萬不要忍。”

這點上宋師竹也十分認同封二太太。她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到頭來居然和這位二嬸最有共同語言,真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