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改錯字)(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9526 字 3個月前

有些事情伸頭一刀, 縮頭也是一刀。

馮族長性子素來有些怯弱,否則當年也不會屈服於權勢威逼之下。

又因著這些年去了京城的族人, 多得馮太公那個兒子的照顧,馮族長這些年才會對馮玉容的遭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當年不管的那些是非,今日卻通通都跑到麵前來了。

在第二回接到大駙馬和族人在京裡的來信後, 馮族長想來想去,都覺得封家這個門非上不可, 再往封家遞帖子時, 他的言辭又比上一回更懇切,禮物更重了些。

宋師竹其實十分好奇二嬸究竟做了些什麼,逼得馮族長不得不如何。

李氏這一回卻沒有打算滿足她的好奇心。

有往縣裡寫信打聽的時間,馮家人都上門來了, 到時候從他們嘴裡問一問不是更好嗎;再有,妯娌做的事, 不比胡同裡那些家長裡短, 雖然李氏不大清楚, 卻也知道裡頭肯定有些激進手段,她並不願意懷孕的閨女聽到這些。

宋師竹乖乖聽話, 沒有再問,倒是李氏,見她不再問了,反而怕她憋在心裡,道:“你最近和孫娘子說話不是十分投契嗎?你要是覺得無聊,不如就把孫娘子請過來。”

宋師竹心裡覺得她娘真是操心, 嘴上卻是道:“孫娘子前頭是找我有事呢。”孫娘子嫁了三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許是見她出嫁半年便懷孕,以為她有什麼妙方,這兩日一直在找她打聽如何更容易懷孕的辦法。

宋師竹也沒什麼好法子,她這一胎懷得都是糊裡糊塗的,要不是肚子吹氣一樣漲起來了,她根本不覺得裡麵長著一個小娃娃。

李氏見她不願意跟孫娘子交際,也沒有硬逼著。她在府城待了一個多月,國孝都除了,眼見著閨女的情況一直好好的,她也放心下來。

宋師竹這一胎懷得實在順利,日常連點孕婦脾氣都沒有,李氏心裡都在嘀咕她懷的會不會是個閨女。她當初懷宋師竹時就是這樣,除了皮膚越發嫩滑光潤,整個人絲毫沒有變化。

她私下問宋師竹:“女婿有沒有說希望這一胎是男娃還是姑娘?”閨女肚子裡的,可是封家頭一個孫輩。倒不是為了爭些什麼,而是閨女要是能生個男孩,總是更好的。

宋師竹搖頭:“他沒說呢。”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就彆去問了。”反正生男生女現在都改變不了,李氏就怕閨女問出答案後,心裡會不好受。

宋師竹卻覺得封恒好像沒那麼在乎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這是一種感覺。兩人成親到現在,她才覺得她有些摸透封恒的脾氣。

李氏心下有些好奇,在閨女家裡住了這一段日子,女婿的為人看著平淡如水,可實際上卻十分難以接近,李氏一直覺著,難為閨女還能跟他處得這麼好。她低聲道:“如何?”

她娘問了,宋師竹便也把自己的感覺說了。

封恒其實很少因為什麼事生氣,也很樂於聽從她的安排。但宋師竹覺得,這是因為他喜歡她——他對喜歡的人,寬容度一直很高,有一種一心一意的純粹,比如他對李先生,封恒就連騙都不願欺騙他。

但對討厭的人,或者是交往一段時間後覺得人品不好的人,他就會變得十分冷漠,連提都不願提一句,最典型的例子應該就是隔壁的孫三通了。

在知道孫三通手上有錢後又犯了貪花好色的舊毛病後,這位鄰居每回上門,封恒跟他說話時都十分冷淡。這種討厭也很純粹。

李氏聽完後,便道:“聽著像是非黑即白的性子。”宋師竹想了想,覺得其實也不是這樣。封恒的非黑即白,隻有對在意的人才會這樣。一般人即使偶爾品行有些瑕疵,他也不大在意。

馮家人是在封恒旬休的時候上門拜訪的。

帶上門的禮物有好幾籮筐,宋師竹在屋裡往窗外看,都能看到馮家下人來來回回出入了好幾趟,手上提溜的都是包裹著綾緞的貴重禮物——一看就知道所求不小。

那日宋師竹一早起來時,肚皮上突然有些動靜,她本來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裡頭再動幾下後,她就知道是寶寶在折騰了。李氏和封恒都十分高興,怕她會出現什麼意外,都不願她一塊見人。

過後宋師竹問起時,李氏將唇角一扯,隻用了四個字形容:“厚顏無恥。”

宋師竹一聽,就知道馮族長今日肯定不太好過。

李氏看閨女好奇,搖頭道:“無非就是想用重禮請咱們幫忙說話。”馮族長今日上門確實帶了不少好東西,算得上是大出血,禮單裡頭有一份旺鋪的鋪契,李氏也是老府城人,略看幾眼便分辨出這是當年妯娌家中的產業。

“娘你收了沒有?”宋師竹好奇道。

“怎麼不收?”李氏笑,“那家店我有些印象,是仙去的馮老太太當年的嫁妝,也不知道你二嬸為何沒有收回來。”

李氏一說要幫妯娌把亡母的嫁妝追回來,馮族長真是滿臉不自在,卻還是強撐著把來意說下去。

宋師竹點評:“這位馮族長還真是道行高深。”要是她,臊都臊不過來了。

李氏笑了笑,其實她說的還不止這些,覷著那張鋪契,李氏就知道馮族長當年一定昧下了妯娌家不少家業。

她搖了搖頭,她準備給弟妹寫封信,讓她查查她母親當年的嫁妝還有多少外流。這件事估計到最後,一定止於那倆兄妹身上,馮氏一族畢竟那麼多人,其中有好有壞,弟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族人都得罪光。能拿回多少損失,就十分必要查一查了。

馮族長確實不好受。他在馬車裡唉聲歎氣。馮遠秋看著祖父這樣,麵帶不虞道:“家裡管事不知道怎麼做事的,怎麼會在禮單上犯這種錯誤。”

馮族長心裡卻知道不能怪管事,當時馮遠道在府城呆不下去,要出手手上的產業,他忍不住貪心低價收了好些,也沒有去辨彆哪些是馮老太太的嫁妝。

他歎了一聲,今日之事確實十分難堪。這麼多年來第一回在小輩麵前說軟話,馮族長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可他想著自己送了那麼多禮物,就算沒有寧氏作為中人,看在禮物的份上,宋氏族長太太也不能就這麼打發了他,便硬著頭皮上門。

沒想到卻會出這種差錯。

馮遠秋還在繼續道:“就算如此,宋太太也欺人太甚了。”

“咱們還得另作打算。”馮族長沒有應話,而是又歎一回氣道。

他也沒想到李氏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想起李氏的那些話,馮族長便十分困窘。

李氏的語氣雲淡風輕,句句都是勸諫,可仔細一品,卻滿滿都是尖刺,“……這我可拿不了主意……要我說,弟妹生氣也是應當的,當年馮家的家業,有多少是她母親操持起來的,就連我在閨中,都聽說馮老太太是理家的一把好手。可惜她半輩子的辛苦全都便宜了一個外室子,弟妹心裡那把火確實燒得有道理……”

“……老太爺是有年紀的人了,小輩們當年那些恩怨,您在一旁看著就好了,要是再跟當年一樣偏心眼,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馮族長一想起來她那些話,胸口便直起伏。

他歎道:“管事的責任等後麵再追究,如今最要緊的是,大駙馬要求的事沒辦好,你族姑在京城要是繼續胡亂說話,就麻煩了。”

宋師竹其實也和馮族長有同樣的擔憂。

雖說二嬸是外嫁女,現在又在京城山長水遠的,馮族長觸手無策,沒辦法處置她,可要是二嬸真的鬨得太大,馮族長出麵要求和宋氏義絕,把二嬸接回族裡怎麼辦。

義絕不是和離那麼簡單,是由雙方家族出麵,由官府強製執行的。二叔可還有把柄在馮族長手裡呢。

二叔當年因著嶽父喪禮上辱沒妻妹的事投鼠忌器,這個把柄今日也是很有用的——《大慶律》規定:凡夫妻間、或夫妻雙方親屬間、或夫妻一方對他方親屬有毆、罵、殺、傷、奸等行為,就視為夫妻恩斷義絕。

宋師竹最近剛好在封恒的律法書裡溫習過這一段,十分為二叔二嬸擔憂。

李氏搖頭道:“你二叔的律法學得比你好。”有宋文朔在旁邊看著,以他謹慎的性子,妯娌要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不會不管的。

“再者,馮族長人老成精,這件事一揭發,首當其衝的肯定是你二叔,可後頭一連串有牽連的人,通通都逃不出去。”現在弟妹隻是在外頭給馮氏族人難堪,還沒真的觸及到馮族長的底線。要是真的觸到了,馮族長今日就不是這樣的軟和態度。